第六章 波橘云诡触真相 （重写了一遍） (第1/2页)

    继那晚以后，于彦日日与林珉恒对练，每夜去卧房侍寝。两人倒也没发生什么，林珉恒只是会调笑于彦几句，然后紧紧抱住于彦入眠。

    而那句“做我的妻”一直盘绕在于彦的心头。

    对于林珉恒突然抛出来的诺言，他实在是没办法像平常女子那般满天欢喜，留下的，只有彷徨与惊惧。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雌伏于男人身下，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如此袭玩。他并非没有向往过与自己意气风发的主子一同争夺那些权利与荣耀，并非没有向往过功成名退后与一位女子，他的妻子，白头偕老。

    这便是他能想到张望到的所有幸福。

    一个男子，本当顶天立地。可是现实却能将他击得粉碎。

    在暗殿流离五年，他早已抛弃了与爱妻白头偕老的妄想。

    他距离那个虚幻的梦已太遥远，他在暗殿不择手段的存活的样子也已离光明磊落太远太远。远到他几乎要忘记，永安二十九年以前，他也曾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曾被父母疼爱教导，也曾有凌云之志。

    可他现在是什么？

    或许他唯一尚可自傲的，便只有自己体内那深厚的内力和凌厉的武功。五年，他把林珉恒那句话咬碎揉烂，撑了自己五年。他相信林珉恒并非是放弃自己，而是为了一番大业从而布局了这一枚棋子。

    所以他一定要出来，要辅佐他的主子成就一番辉煌。

    所以他把自己炼成一把刀，心甘情愿地抛弃自己的过去，甚至放下了隐谷之外的所有。他并非没有对家人的愧疚，可是他别无选择。

    然而他做的一切却被林珉恒轻易推翻，他好似被迎面来了一拳，让他晕头转向。

    他觉得哪里错了，却又好像处处都对。自他踏入清竹宫，发生的种种都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他好像深处于一场虚幻之中，一切都不甚真实。

    良久的沉默后，于彦叹了口气。

    他是局中人，局势波橘云诡，他看不清。终究是探听了解的太少。

    脑子里回背了一遍暗殿殿规，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像刀剑归鞘一般。

    ......

    自那群新仆役来了不久，于彦便成了林珉恒的贴身侍从，负责照顾寝居，自然也就搬离了外院的东侧厢房。影十七见状，自然是满心欢喜。

    继那次他偷懒后。他仍是心里不安，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在大门值夜，然而守了几天却是一下放了心：那三公子果真是完全不在乎自己所在何处，只把自己当闲人养着。

    从那以后，影十七便一天也不去了，每天只知到处乱晃，享受着自己“影卫大人”的殊荣，时不时在外院仆役中卖弄卖弄武功。本身安排杂役是于彦手下的事情，影十七却三番五次指手画脚。

    于彦见了也不气，任凭他在一旁指点江山，再时不时接受影十七亲昵地过来与他嘘寒问暖。有时，那影卫甚至喧宾夺主，干脆自己指挥了起来。在那些外院的仆役眼里，他们一开始是认为于彦是林珉恒定下的掌事。可是这几天下来，却反倒是这个年龄尚轻的影卫总是四处晃荡，时不时安排他们事情做。

    碍于花园里那草皮下的几缕怨魂，他们不敢质疑，便只好将一番不满咽进心里。日久天长，那些追名逐利的杂役们想着三公子的喜怒无常，看着影十七得势，便起了些许攀附之心。回到东厢房便开始阿谀奉承，得知影十七反感三公子做派，更是引得他们一阵狂喜，甚至敢在他面前贬低林珉恒，贿赂影十七“寻求庇护”。

    影十七一开始还会义正言辞地拒绝，嘲讽这群人的趋炎附势、惺惺作态。可内心对林珉恒的不满也时刻动摇着他。日子一长，终究是让他跟这群人打成一片。但至少在心里，影十七仍旧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于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不敢随意出手。他还是不能明白公子所作所为的用意：若是长期以往，清竹宫上下轻浮散漫，迟早会乱象丛生。然而公子却选择缄默不言，冷眼旁观。

    他想，公子必有自己的考量。

    ......

    林珉恒侧撑着头，听着于彦汇报着宫内发生的事情。

    听到影十七时，突然开口打断：“于彦。”

    “这几日，先回一遍东厢房。”他轻轻敲击着桌面，“我要影十七与四公子往来的方式，他这几日，又开始守门了。”

    “然后，前些天处理的那个杂役，用他的脸去找陈令。”

    “还有就是......”

    “......”

    于彦久久跪在地上，却见林珉恒迟迟没有说话，本以为是主子困倦睡着了，却感觉那道目光一刻未停地注视着自己。

    被一言不发注视的感觉极度令于彦不适，但他却没表现出来，只是依旧那么直挺挺地跪着。

    又是很久过去，于彦终于有些疑惑，偷偷抬头一看，便于林珉恒对视。而那看着他的眼神，一如那日那般，想把自己拆吃入腹。

    “抱歉，有些走神。”他终于移开了眼，可那阵威压却并未消失。

    “都快要六月了，你还没问过我，为什么要让你侍寝。”

    “想问吗，于彦？”

    于彦心下不安，这确实是他一直在意、却又不敢挑明的问题。

    “是，主子。”

    “放心......我不会怪罪你。”他莞尔一笑，笑意却不到眼底。

    “这件事，要从许久之前说起。”

    ......

    自永安三十三年那一天，一股邪异力量就一直根植于林珉恒的内心，逼得他近乎发狂，让他内力紊乱。他无法控制这股力量，而它的来源更是无从谈起。

    林珉恒本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心病，可却发现，过往的一招一式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变得更加狠厉，内力变得深厚的同时，他杀人的欲望也愈加强烈。

    并非没想过抑制。

    然而每一次的忍耐往往会导致下一次的愈演愈烈。不难想象，当这种杀欲堆叠到一定地步，他会是何种模样。

    而谷主林鹏翼对此的解决方式，便是会时不时安排一些“杂役”来到清竹宫。就像是隔三差五用这种下作手段吊着他的命，让他去用这群人的人命作祭品来换一个清醒的自己。

    林珉恒一开始并不甘任人摆布。但内心的那股凌虐之感却久久不能平息，折磨着他的神智。

    在那第一批杂役来到不久的一个夜晚，待他回过神来，脚下早已横七竖八地倒着尸体。还有一个活口，在那里哭着拍门。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