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记者 (第1/2页)

    第一次见黄江时，他还是个小记者。

    前几天，我住的街区小小的出名了一把。一个独居男人死在家门口，死的这个人住我楼下，叫李伦。我见过他，进进出出坐电梯遇到过。

    今天一大早天气就很好，蓝天白云之中嵌着太阳一颗，树叶好像都反着光，微风一阵，叶子们扭动一阵，反着的光也跳一阵。在书中，这种天气常常伴随着一些好事，我想。

    不管天气如何，我九点上班。基本上，我八点准时打开门，八点十分就会坐到驾驶位，八点四十到公司门口。

    现在八点零一，我打开门，门后是一个男人，看起来比我小四五岁，单眼皮，不戴眼镜，高鼻梁，他微一抬头，我又看到他的嘴唇。这是很难忘的，一个有着饱满且形状姣好的嘴唇的男人。

    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你好，我叫黄江。”他眯着眼笑，嘴巴抿起来了，从我的角度看，像一个弧度圆些的v。

    我也冲他笑笑，说了句：“是黄记者吧，我叫沈铭。”

    他呆了一下，似乎有点惊讶被猜出身份，但也没有扭捏。他承认了。

    看到他的一瞬我就猜到他目的何在了，大概是新入记者行业，他并不擅伪装，脖子上挂着一根宽的蓝绳，隐没在外套中。难道上岗没有人培训他？我心里觉得好笑。

    不出意外地，他开始打听李伦的事。八点五分了，我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嘴，稍稍有些不愿打断他。我承认，第一次看见黄江，我就想把他圆润的嘴塞满。

    我们确实讨论了几句死者，我如实相告，黄江眉目间有些失落。

    “不过，我前几天看见他和一个男人一起出了电梯。”八点十五，我看了看手表，下了鱼饵。

    黄江眼睛瞪大了，呼吸间多了些急促，我看见那两片饱满的唇微微撅起来。

    “上班要迟到了。”我立刻说。他似乎回过神来，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搓衣摆。

    “那我明天……”黄江有些犹豫。年轻的记者总像稚嫩的猎手，捕捉到猎物细小的动静便有些沉不住气。

    我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笑着按进他手里。“晚上六点下班，黄记者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晚餐？也有时间细聊。”

    黄江微微皱眉，停了几秒把那张白色卡片装进兜。

    “好，那晚上见。”

    不出意料的在六点准时接到了他的电话。黄江报出一个地名，问我是否方便过去。我笑着答应，开车往一家饭店去。

    看来这位小记者是铁了心要拿一手消息。昨天刚刚送走警察走访，今天他就追着来了，很有记者那种雷厉风行的劲头。

    黄江在门口张望，这是一家小炒饭店。下午六点半，店里有三桌食客。我停好车向他走过去。

    “沈…铭，你好。”他顿了一下才喊出我的名字，我伸出手握住他的，盯着他弧度好看的嘴唇问候了他。

    一顿饭两个人吃的都很满足，黄江很会点菜。应该不是本地人，来北京自己闯荡，很有些胆色。但是年纪太小，我暗自好笑，有些想法就写在脸上，让别人都看了去。

    当然一直在聊李伦，我看着黄江的嘴开开合合，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

    “他和那个男人看起来关系很亲密，进电梯的时候好像拉着手”，我顿了一下观察黄江，他脸色变了一瞬，“这是人家的私事，今天早上你乍一问我，我才想起这回事。”

    黄江看着我，问：“他们是……恋人？你只见过一次吗？”

    我笑开，道：“当时我刚刚应酬完回家，头都是沉的，模模糊糊看见一眼。之前也没注意过这个李…伦？我们不熟。”

    我知道，黄江一定听说过我家附近有个同性恋酒吧。他也许还听说过，那个酒吧名字叫hunter。

    “你还能认出和李伦一起上电梯的人吗？”黄记者有些着急。

    “他很高，比我高，好像留着胡子。挺有辨识度的。”我喝了口水，慢悠悠地回他。

    黄江又沉默了一会。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警察？”

    “呵呵，我说过，今天早上你一问我，我才想起来。”

    “……你知道你家附近有个……有个……”

    “你说那个gay吧？”我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在黄江脸上。其实我是要吐到他唇珠那个方向，正巧旁边老板去招待客人，带起一阵风，烟散了黄江一脸。

    他应该不会抽烟，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咳咳的咳嗽起来。

    我在对面笑着看他手忙脚乱抽纸巾。

    “你知道？你……去过？”咳了一阵后，他对我怒目而视，但还是迟疑着问出了口。

    “去过。”我咧开嘴看着他，烟雾缓缓充满我和他之间的空气。黄江的脸有些模糊。

    他动了动嘴，但是没说话。一个单身男人为什么去gay吧？三岁小孩才会有疑问。

    “明天是星期五，每个星期五晚上我都会去那家酒吧坐坐。黄记者有兴趣去看看吗？”我把最后一节烟吸干，发出了邀请。

    随着我吐出最后一口烟，我俩之间雾蒙蒙的空气变得更雾。我看见黄江抿紧了嘴。

    “我……”他开口说话，很踌躇。我抬起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驱散了一点雾。黄江的黑瞳仁很大，或许是烟有点熏眼，他的眼珠上蒙着一层水。

    “好，明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他把手从下面拿上来，放在桌子上，又攥拳垂了下去，答应了我的邀请。

    我和他又坐了一会，九点多，起身准备离开。

    我问黄江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他，他摇头回绝了，当时北京地铁已经开通了十多年。他习惯了坐地铁回家。

    我把他送到了地铁口。

    “明天晚上……”他下车前又问。

    “十点吧，那时候酒吧陆陆续续来人，我还在这里等你？”

    “……好。”黄江变得拘谨，不复早上的锐气。

    他打开车门，又和我告别，走进了地铁口。

    星期五过得很快，周末的到来让这个城市焕发了一些色彩。

    我想起昨天黄江带我去的小饭店，于是下班后回家换了身衣服，开车去吃晚饭。炒菜很不错，老板热情似火，说话间很轻易能知道他来自西安。他还说店里的油泼面一绝，客人都赞不绝口。

    我答应老板下次来就吃。

    秋天的风带着凉意，我慢悠悠地在附近溜达消食儿。想到那个小记者大概经常来这里，我看到前面那家报社，心下了然。

    电话响了。我开了车去地铁口。离得近了看见黄江，他衣品还是不错，一个灰色中长外套显得整个人很精神。

    寒暄了几句，接着一路无话。红灯间隙我扭头看他，他还是有些紧张，感受到我的视线后扭头抿着嘴笑了笑。

    站在hunter门口，黄江停住看我，我咧开嘴很夸张地冲他笑，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十足的装逼犯。黄江半张开嘴，呆呆的。不过很快，他合上了嘴，一种精干的气质透露出来。

    我笑着走进hunter。一个记者怎么可能是傻白甜？

    “来杯西瓜。”酒吧里黑乎乎的，伴随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乱飞，我摘下墨镜对吧台小哥挑了挑眉。

    “旁边这位先生要什么？”

    “和他一样。”黄江不愿露怯，自顾自说完找了个位置坐下。

    西瓜，要一口喝尽。入口极辣，嗓根处火舌感最重，咽尽后方返出西瓜甜腻之感。

    黄江听完介绍，当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