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一想起许错，就会心烦意乱。 (第1/1页)

    第三十七章

    谈衍远远地盯着许错。

    说着正事的王超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的恰好是顾岚抬手掐上面前的人的脸颊的场景。这个顾岚，总喜欢动手动脚，这个坏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他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他并不希望看见许错变成谈衍手中的玩具和傀儡。更何况，谈衍能找到许错，其中不是没有他的推波助澜，他不想把和自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许错推下悬崖。

    王超哼了声。

    这趟原本意在散心的旅程在许错得知谈衍订婚之后，变得索然无味。

    虽然这是他自己的事，但谈衍还是宁愿许错好好地闹上一通，也不愿意看见他明明就不高兴、却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许错表现得越乖巧、越柔顺，他越生气、越愤怒。他无法忘记许错扶着栏杆吐得一塌糊涂的场景，那足以说明许错对他订婚这件事的看法，可是许错一句话都不肯说，一个问题都不肯问，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谈衍终于忍不住了。

    回程时，他若无其事地道：“我既然说了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你，就一定说到做到。许错，这么多年，你比谁都了解我，你一定知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用余光去看许错的神情。

    许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谈衍胸口燃烧的火焰越来越盛，语气冷硬了不少，说：“怎么？你不相信？”

    许错没抬起头，只是几不可觉地摇了摇，给出否定的答案。

    他怎么可能不“相信”谈衍。

    可这并没有平息谈衍的怒火，恰好相反，他只觉得血一下子涌向大脑，让他的理智灰飞烟灭。

    他真恨许错不为所动的样子，许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是怎么看他的，他都无从得知。还不如当年，当年许错不会把任何话闷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管他想不想听。现在呢，现在，这个孤魂野鬼般的人究竟是谁？他的许错，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抓住许错的肩膀摇醒他，问问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没有那么做。

    谈衍咄咄逼人地道：“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想和我玩儿欲拒还迎的把戏？”

    许错低着头，终于道：“你订婚，结婚，我都不觉得惊讶。”

    谈衍愣住。

    许错别过脸，“我早就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从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就知道了。谈衍，你没必要听我说信还是不信，没有意义。我……很感激你，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什么？

    感激？

    谈衍捏着许错的下颌，逼他看向自己：“我告诉你没有我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没有我，你现在说不定让人玩儿死在床上了。你明知道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还是光着屁股出去卖，是我碍你事儿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就盼着让人玩儿死在床上呢？许错，别他妈一脸别人都欠你八百万的丧气，我他妈不欠你的。”

    他越说越不过脑子：“我不但不欠你的，是你欠我的！许错，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一辈子都别想还清！你算什么东西？我捧着你、护着你的时候你他妈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你把我当冤大头了吧？！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和从前一样，把你当天上的月亮？我告诉你，现在你他妈就是我的情妇，你最好守点情妇的规矩！”

    他拂袖而去。

    许错看着仿佛仍在谈衍的怒气中震颤的房门，久久未动。

    从公海回到京城后，很多事看上去没有改变：许错还是住在谈衍那个奢华的大房子里、谈衍还是会回到这儿一整夜一整夜地折腾他、京城的四季还是那么凛冽分明……不同的是，许错不肯再见那位说出口的话总是能刺痛他的心的心理医生，而谈衍脸上很少再有笑容，他看着许错时总是一脸不耐，不仅很少和他交流，在床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粗暴，仿佛在对待真正的情妇。

    他也越来越不在意许错看到他订婚的痕迹。

    在许错面前，他甚至不会摘下自己的订婚戒指——那个戒指可真美啊！许错想。

    是，他就是要结婚，这有什么错吗？这不管是对他的事业，还是对他的人生，都百利而无一害。

    难道他要因为许错放弃自己的人生吗？笑话。许错现在只不过是一具空壳，他肯收留他，不过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最好笑的是，那所谓的‘情分’只是他一厢情愿。许错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他还肯把许错“金屋藏娇”，放在他身边，许错就已经应该感恩戴德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错平静得仿佛是一潭死水。

    不管谈衍如何对他，他都一言不发地接受。

    他仿佛没有喜怒、没有爱憎，不管谈衍带来何等狂风暴雨，他都不会挣扎、不会尖叫，仿佛感受不到痛苦。

    可是，只有不爱的人，才不会痛苦，不是吗？

    谈衍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现在似乎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的阶段。

    他不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学生，不会再被一点微不足道的美色迷惑，更不会为了一个只把他当成浮木、当成冤大头的情妇弄得昏头转向，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的援手。他不明白，当年他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一般，做那么多不像自己的事。

    许错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值得他那样？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些年，究竟是为什么。

    眼前的许错和他记忆中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他的等待和追寻都成了一场空，许错是回来了，可是这个许错已经不是他想要的那个许错了。他甚至开始怀疑，当年是不是因为他太年轻、太幼稚，才会对许错那么着迷。

    “啊！”

    Jim捂着脸痛呼出声。

    谈衍回神，说：“抱歉。”

    Jim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谈总，您这可是折煞我了，我这不是应该的吗。”谈衍摘了拳套，去浴室冲澡。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一想起许错，就会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