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之二十三、尘埃落定 (第1/1页)

    那阵子虞浩楠总是陪着万璟然一起回家，两人正好住在一条捷运站上的相反方向，万璟然问虞浩楠是不是闲得慌，他笑得一脸欠，说：「怕你走丢给警察叔叔增加工作量，他们现在很辛苦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幸好万璟然从不自诩为君子，於是她龇牙抡了抡拳头，掂量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的拳头没什麽杀伤力，於是扛起了身上最有杀伤力的、装了满满课本讲义的书包作势朝虞浩楠砸去，虞浩楠反应极快，迈开步伐跑给万璟然追，被追到後立刻嘻皮笑脸的服软，讲真，万璟然的拳头可能没什麽杀伤力，但书包的杀伤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高中那时有夜辅，下课已经是七点半过後了，放学都看不见太yAn，大夥都戏称高中其实就是高级监狱，附带冷气和思想教育那种，总是按表C课，这不，还有规定的运动时间呢。

    回家路上，他们走在徽城繁华的城市灯火之下，互相交换惊悚恐怖故事，力求吓Si对方。

    所以万璟然还真的没有怕过碎屍者。

    那时和俩人一起回家的还有温睦，虞浩楠国中就认识的朋友。

    一次回家路上，两人正好遇见温睦，虞浩楠便介绍着两个nV孩认识，後来万璟然听说温睦是虞浩楠一直暗恋的nV孩，她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也喜欢温睦，温睦是个很好的nV孩。

    每当虞浩楠和万璟然拌嘴打闹时，温睦总站在万璟然身边帮腔，两个nV孩联合抗敌，把虞浩楠打压得像那哑巴吃h莲，虞浩楠一脸委屈，表示温睦你到底是谁的国中朋友？咱们国中三年情谊都喂狗了是吧？

    温睦笑得嘴角梨涡闪了出来，挽着万璟然的手说：一见如故听过没？後来三人放学总是一起回家。

    一日放学，外头下着暴雨，万璟然本想去温睦班上找她，被虞浩楠拦下说温睦代表学校出去b赛，直接回家了，当时万璟然没问他怎麽知道的，只是一脸丧气的噘嘴，「那今天陪我回家的不就只有你了？我已经看了你的脸一整天了，好腻。」

    虞浩楠嗤笑，「就叫你上课专心，别总偷看我了。」

    万璟然白眼一翻，不想给这个自恋狂好脸sE，「你脸皮那麽厚都能当柏油使了吧？」

    那时两人各自撑着伞，走在前往捷运站的路上，听万璟然这麽说，虞浩楠没有表示，只是伸手拉住万璟然的胳膊，将人拉到人行道内侧，自己和她换了个位子，万璟然还没问他g嘛这麽做，便看见一辆轿车呼啸而过，冲过水洼溅起一片水雾，虞浩楠将伞稍微倾斜，还是有些水溅到了K管上。

    「以後你走里面，走路都没在看的。」虞浩楠低着头看向万璟然。

    虞浩楠拉过万璟然的那瞬间，因为靠得近，她都能闻到虞浩楠身上的味道，乾净的、太yAn晒过的布料的气味，混着空气里的雨水味在她的鼻尖萦绕，她一瞬的恍神，随後压下心头异样的感受，语气弱了不少，「我有在看。」

    虞浩楠看出她的心虚笑了出来，万璟然不但没觉得闹心，反而觉得他笑起来真好看，她这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後来的好多年，万璟然一直记得这件事，她记得少年的笑意盈满嘴角眉梢，眼里带着调侃说：「骗人。」

    外头轰鸣雷声拉回万璟然的思绪，她掩下眼底的情绪，再次抬眸看回如今，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後来万璟然还想问问孙晋诚後来每一次作案的契机和心境，但孙晋诚只是说他没兴致聊天了，喊来狱警带他回自己的牢房。

    这是万璟然最後一次见到孙晋诚。

    孙晋诚被枪决的那日，风和日丽、碧空万里，政府这回下手快狠准，强y的表示不会对任何犯罪行为有所宽贷、不会受外界任何声音影响而罔顾正义，即将被枪决的人T工艺师孙晋诚便是个例子，大家可看清楚了，这就是罔顾人命、违法乱纪会受到的惩罚，如今的社会是个法治社会，Si刑那是孙晋诚身上板上钉钉的事，他已多赚了十年光Y，这Si刑不能再拖了，否则对受害者家属无法交代。

    废Si团T强烈抗议，一时间电视节目、网路论坛上也掀起一波Si刑是否应该废除的论战。

    然後就在这天正午，一声枪响，永远结束了这个持续了十五年的噩梦，人世间再无人T工艺师，他再也没有破茧而出的机会了，棺材一盖、火一烧，曾经嚣张猖狂，视人命如草芥的连环杀手最终也只是一捧灰。

    孙晋诚唯一留下的是他的脑子，他Si後，脑子被中央研究中心收去进行研究，科学家发现孙晋诚的杏仁核特别小，并不是後天萎缩，而是先天如此，似乎再一次证明了成长环境无法用来解释所有的恶。

    孙晋诚被处Si这天，万璟然带着一手啤酒，来到临海大道，果然看见孙亦舒的身影。孙亦舒坐在海堤边，面朝日落时橘红sE的刺眼太yAn，眼里没有聚焦，像是看着某些遥远而无形的东西，万璟然走到她身边，「你眼睛不痛吗？」

    孙亦舒听见声音一愣，抬头眯了眯眼才看清眼前人的面孔，她笑问：「你特别来找我的？」

    万璟然在孙亦舒身边坐下，学着她瞪着眼前火红的圆点，「嗯，要喝酒吗？」一边说，她一边拆开啤酒包装，给孙亦舒递了一罐，孙亦舒耸肩接下啤酒，打开易开罐喝了一大口。

    访谈时孙亦舒提过，从前她爸爸会带她来这边看夕yAn，於是万璟然便猜到了她会在这儿。

    太yAn看久了，眼睛特别痛，万璟然别开眼，有些疑惑的问孙亦舒：「夕yAn有什麽好看的？眼睛不酸吗？」

    「坐在这里一定要看夕yAn吗？」孙亦舒挑眉笑了，「我只是坐在这里看手机。」

    万璟然觉得自己被骗了，翻了个白眼，「你有事吗？太yAn这麽晒、风沙那麽大，坐在这里看手机，你看得到手机吗？还不如坐在这里放风筝呢。」

    孙亦舒朗声笑了出来，她笑了一会儿，站起身拍拍沾到海岸边小石子的衣物，对万璟然说：「要不要去吃饭？这附近有一间泰式料理很好吃。」

    「不等到日落吗？」万璟然嘴上问着，却已经捧着酒站起身了，说实在的，日落和料理相b，她更喜欢泰式料理。

    「今天的不好看，下次漂亮一点再叫你来看。」

    「谁要跟你一起看日落啊。」万璟然嫌弃，她看了看怀里的酒，问：「酒呢？酒怎麽办？」

    「一起带去啊，酒配下酒菜，刚好。」

    「那下酒菜你请客吧。」

    「……」

    两人在橘红sE的夕yAn余光之下，一路肆意言笑，走进夜sE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