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重逢Ⅰ:潮声未歇》_晨光磨石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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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磨石白 (第2/4页)

他不确定是不是错觉。门外篮球场有人投篮,球沿着篮框滚了一圈,掉下来撞到地,声音沉了一点。有人大喊:「白痴喔!差一点啦!」笑声在风里散。几只麻雀在电线上跳了两下,换了位置。瑞翎抱着餐盒从楼梯转角走出来,步伐不快不慢,刚好卡在每一个光斑的间隔。她坐到走廊尽头靠墙的位置,把餐盒打开,白饭的蒸气往上冒。她先把筷子在空中搁了一下,像在等什麽味道先来到舌面。她x前的鲸鱼小吊坠斜斜躺着,肚腹那片薄薄的蓝绿折了光,像一个极短的呼x1。曾辰鸿靠在对面栏杆,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瓶口靠唇的角度JiNg准得像某种习惯被长时间磨出来。他看起来像不需要任何人,也像已经很习惯有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把视线从C场拉回来,落在瑞翎的餐盒,短短两秒,像在确认口味。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但走廊上的声音在那两秒变得很薄,像被人用指腹轻轻抹过一遍,只剩轮廓。

    下午的介绍完,班导带着大家走去教室。二班在一楼走廊中段,门口的小玻璃窗反出半张天空。泽恒的座位靠窗第三排,桌上刻了几道不深不浅的痕,看起来像学长留下的古老作弊笔迹。最後一行用铅笔淡淡写着「别偷看」,那字像某个人笑着提醒,带一点哄人的味道。他把书包放椅子上,回头时刚好和瑞翎对上。她坐他右前方一格,转笔的动作很稳,铅笔在指间滚了两圈又停在虎口,像每个停顿都早就排好。他想起早上她指着自己的名字说「猜的」时那个微不可见的笑,x口有一点像被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他装作低头整理课表,实际上只是把相同的字再读一遍。读到「物理」的时候停了停,心里忽然有点想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窗外风把樟树叶子吹反了一层面,背面灰灰的,在yAn光里显得b正面更亮。正盯着那层亮,耳边传来斜後方的声音:「放学要不要去海边?」曾辰鸿像是随口问,眼睛却没有看他,像只是把一个刚好掉到手边的提议放回桌面。瑞翎闻言抬眼,还没说好或不好,嘴角先有了点弧。他心里「好」字差点就冲出去,y是用吞口水把它吞回来,装作冷静地说:「可以啊。」说完觉得自己声音太平,像把心里的起伏都当作桌面碎屑扫进cH0U屉。

    傍晚五点多,三个人把车从栏杆边推出来,沿着校门口往西骑,穿过道周路,再接鹿和路。风一层一层刮过脸,整个镇子在日落前最後一段时间突然像剥开了,味道也多起来:有人家炒蒜头的味,烤鱿鱼摊刚点火,小火靠近铁网时的热金属味,远一点还有淡淡的肥皂粉。过了最後一个弯,海岸线就开在眼前。大肚溪口把河水送进海里,界线不是直的,是一条慢慢化掉的深sE;夕yAn在水面画了一条路,像刚刚好容许三台车并行。瑞翎把车停在堤岸,坐上护栏,脚尖悬在空中,鞋底沾了一点cHa0。他们谁也没说话,先一起看了好一会儿海。海风从耳後钻进来,带一点咸,像某种很久没听见的语言把每个字都吞了一口再吐出来。有人在远处放了风筝,线很长,风筝飞得不快,像认得这片风的脾气。曾辰鸿把背包的拉链拉上一截,灰sE的鲨鱼吊饰在光里晃了一下,影子在他手背上游过,像一条很短很短的路;瑞翎x前的小鲸鱼吊坠也微微晃,蓝绿那片薄薄的光像在呼x1。泽恒忽然想到,如果把这个画面拍下来,过了很多年拿出来看,会不会有人问:「那天风大不大?」然後他会说:「刚刚好。大到可以把一些话从喉咙里吹出去,又不至於把人吹散。」他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想,只觉得心口像被某个看不见的结慢慢松开了一点,又在某处更深的地方打了一个更小更紧的结。

    天sE慢慢暗下去,岸边的石头颜sE一块块地合起来。远处路灯按顺序亮,像有人在很长的走廊上依次把开关推上。回程时路过西园路口那家小店,门边的夹娃娃机亮着,机身贴纸被小孩的指甲刮花了。透明罩里一排浅蓝的鲨鱼玩偶靠在一起,最边上那只鲨鱼倒着。价目表用红笔写着「一次10元,保夹750元」,角落还有人用原子笔补了一个数字,像是算错又改回来。瑞翎停下来看了三秒,眼睛弯了一点,没投币,只是把额前的头发往上推,用指腹把汗拨去,笑说:「下次再抓,今天运气要留给开学。」她转身推车,鞋底在地上擦出很轻的一声。他们就这样一起往家里骑,灯光把影子拉得很长,三条线在地上靠近、分开,又靠近。转进不同巷口前,谁也没有特别约定什麽,只是各自抬了抬下巴,像把某个默契放在路口,等明天来拿。

    夜里的和美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机车声和远处狗叫。泽恒把车停好,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街口。灯把电线杆照出一圈很淡的光晕。他忽然觉得今天像被细细写进了什麽看不到的本子里,字迹很小,却认真。他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把入学资料袋cH0U出来翻。透明袋子有一点黏,像某种无形的水汽贴在上面。他拿笔在课表边上写了几个要买的东西,最下方空了一格,他不知道该写什麽,於是画了一个很小的乌gUi,gUi壳画得不齐,边缘多出一条。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小学生。手机萤幕亮了一下,是班级群组的第一则讯息。有人问「明天午休要不要打球」,有人立刻回「我鞋放在置物柜2-7-5」,有人贴了社团传单的照片。照片有点糊,白底黑字,右下角一串像型号的英数字被光打得发白,看不清。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房间只剩电风扇慢慢转的声音。他关灯躺下,窗外有风从帘子底下钻进来,像把某种很细很长的东西在他耳边轻轻拉过。他把手放在肚脐上方那块柔软的地方,呼x1很平。他想起早上那块石碑的冰凉,公告栏前那眼神乾净的nV孩,走廊边那个吊着灰鲨鱼的男生,还有傍晚海边的光和风。他在几个画面之间来回,最後什麽也没抓住,就这样带着一种不像是疲倦的沉,慢慢地沉下去。

    第二天五点五十五分,天还没完全亮,窗外那棵榕树像先知一样,最先把香气送到屋里。闹钟还没叫,巷口的面摊已经把第一锅汤熬开,水气顺着风钻进纱窗。泽恒翻身,m0到手机,萤幕上「2025/09/02」一行黑字像两道刚画上的格线。他先去看小乌gUi,水面薄薄一层光在牠鼻尖破掉又黏回来;空心菜叶一丢进去,牠就用极慢的节奏开始工作,像把一整天的步骤先排好。泽恒把指节贴在gUi壳上,指腹那点凉让他人一下全醒。他背上书包,单车推出门,链条第一次转动,那种清清的金属声像打开了一行看不见的目录。

    去学校的路依旧从和美国小绕一下。他把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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