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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第2/2页)
左丘要用意想不到的方式惩罚他吗?这里也有监控吗?会有人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吗? 计江淮拖着一条腿在房间里跳来跳去,他蹲下又起立,寻找着房间内可能存在的摄像头,但这里太老旧了,插座也只有一个,他找不到能藏摄像头的地方,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被眼睛盯着。 计江淮一个个拿起地上的玩偶,摄像头会藏在玩偶的眼睛里吗?计江淮将所有的玩偶都捏了一遍,里面软乎乎的,全是棉花,只有棉花。 计江淮太不安了,这种若有若无的惩罚比直接的惩罚更让他煎熬,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吗?还是在某个遥远的、他已经放下警惕的时候出现? 计江淮坐在玩偶堆里迷茫地睁着眼睛,睡不着的每分每秒都过得那么漫长,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从未如此有存在感。计江淮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把电锯在朝他缓慢地移动,乐乐现在还好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计江淮一闭眼就看到了乐乐突出来的红血丝眼珠子,那双惊恐的眼睛比漆黑的摄像头更令他恐惧。乐乐会不会并不想死?乐乐会不会恨他? ------------------------------------- 这一夜车侑英睡得并不踏实,他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在大事来临前脑子中会有像电光一样的预感,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他入睡,在半夜时他忽然惊醒,他以为是尿意,但解决完回房时,他却盯着计江淮的房门出神。车侑英慢慢拧开计江淮的门把手,里面静悄悄的,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安睡,车侑英正要回转门把手时,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抽泣声。 车侑英停住了,他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抽泣声若有若无,还有东西翻动的声音,再静等一会儿,里面传出了带着哭腔的碎语。 车侑英有些慌张,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去,或许让计江淮一个人冷静一下会好些。 “咚、咚、咚……” 里面传出了沉闷的撞击声,车侑英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拧紧门锁的手心已经出汗,他试着把头探进去,车侑英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见计江淮蜷缩在玩偶堆之中,他将摆放整齐的玩偶踢得七零八落,他扶着一面墙,将自己的脑袋直直地往墙上撞。 车侑英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进去,他抓住计江淮的身体阻止他继续自残,计江淮被拖开的一瞬间,他压抑的哭声也泄露了出来。计江淮的头发凌乱,面容狰狞,即使是微弱的月光也能看清他脸上层叠的泪痕,他像被电击了一样拼命挣扎,眼圈哭得红肿,嘴里胡乱地喊着话,那叫喊杂糅着哭声和求饶,车侑英听不清,他只能用力将计江淮抱入怀中。 计江淮的身体在抽搐,他用手肘顶开车侑英,哭喊声变得尖锐而凄凉:“不要再打我了!别打我了!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计江淮陷入了幻觉里,他的身体如临大敌,精神破烂不堪,他用指甲抠着自己的头,手指间是一根根拔掉的头发,车侑英摸着他的脸,也大喊着:“没事了!没事了!没人打你了!” 车侑英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小岳也有过这样突发的应激创伤,那时候是因为小岳乱吃野蘑菇,车侑英急急忙忙抠他喉咙让他吐出来,小岳吐出来后却突然开始疯狂扇自己耳光,用石头狂砸自己的脑袋,不把自己自残得头皮血流就不罢休。车侑英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冥塔故意将性奴调教成战战兢兢的动物,他们的精神被折磨得像气球一样脆弱,做错事要受惩罚,即使主人没有降下惩罚也要自己惩罚自己,就算他们早已脱离冥塔,冥塔还是会在他们的脑海中塑造出一个严厉且残暴的人格,无时无刻cao控着他们去用自残来减免罪恶感。 计江淮从来没有逃离过,这种应激创伤只是被砂石掩藏起来而已,到了涨潮时间,海水卷走覆盖在上面的理智,底下最汹涌的精神障碍便爆发出来了。 计江淮的手指紧紧抓着车侑英的肩膀,他既抗拒着车侑英的拥抱,又不想这份关怀离他远去。脑海里的创伤性回忆仍在侵蚀他的精神,他在幻觉和现实之间拉扯。 那是一个漆黑密闭的房间,里面堆着很多狗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人,赤裸的成年人蜷缩在只能伏趴的笼子里,有的浑身被打成青紫色,腹部因为水肿而鼓得像十月怀胎。有的大小便失禁,皮肤因长时间泡在尿水和粪水中而溃烂。有的在虚弱地喘气,骨瘦如柴,散发着腐烂的臭气。 这里是冥塔的小黑屋,他们是犯了错的牲畜,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排泄物的恶臭。计江淮是因为膝盖受伤了爬不快,调教师不会允许他安心养伤,索性将他关进了小黑屋里反省,他从进去的第一秒就哀求着,他忘记了疼痛,拼命把手伸出笼子,可他的根根手指被皮鞋跟无情地碾压在了地上。 在小黑屋里的时间是无法计算的,计江淮把胃袋吐空了,他被脱水和低血糖双重折磨着,在休克昏迷之时,眼前那满是指甲血痕的铁门终于打开了。那个全身水肿的人死了,遗体被搬走时蛆虫掉了满地,之后所有人都被赶出来了,因为要对房间消毒。 死亡在冥塔里是很常见又很严重的事情,那个人被虐待死了,那个人终于解脱了。 计江淮哭得快没力气了才慢慢从幻觉中醒过来,车侑英还在紧紧抱着他,他们静静地躺在地上。 计江淮坐了起来,他不顾车侑英的担忧,拿起拐杖一步一拐往外走,他走出了客厅,下了楼梯,离开了教堂。车侑英一直在后面跟着,问他怎么了,问他要去哪儿,计江淮一言不发。他疾走在漆黑的村路上,只有天上微弱的星星在发亮,前路似乎只有农田了。 计江淮回头,用迷茫的、错愕的、麻木的眼神看向车侑英,这里太黑了,车侑英看不出他眼里的光,计江淮的声音很虚弱,他问:“我要去杀了左丘,他在哪?” 车侑英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他在哪,一直以来都是他联系我的……” 计江淮的头低了下来,他困惑地转着眼珠子,他说:“我那么恨他,他却把我送到这里来,他是不是从来都不在乎我怎么看他的? 他不在乎我。我那么恨他,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计江淮抓住了车侑英的衣服,他问:“那我的恨怎么办?他就这么……把我毁了,然后丢掉我吗?” 车侑英低头不语,他无法给出一个安慰。 计江淮的手抓紧了,他逐渐睁大了眼睛:“冥塔是这样,乌以沉也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毁掉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恨他们,他们却一点也不用在乎……” 计江淮的泪光在眼睛里闪烁着:“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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