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狼与海洋 (第1/1页)

    4-狼与海洋

    ?蒙蒙细雨一直持续下到凌晨。

    ?又是那个街口、又是凌晨两点钟、又是那个摇摇晃晃的肥胖身影。

    ?他换了一套西装，这次手上还提着一个伴手礼的箱子，不过韩以霄估计里头应该都是受贿的现金。

    ?这次又是摇摇晃晃的上楼，然而窗帘拉得紧密，只看见秘书长开了客厅的灯，黑影映在灰sE的窗帘上晃动。

    ?本只有一个肥胖的影子，没多久又多了一个细瘦的，接着又从紧密的落地窗传来沈闷的叫骂，这次伴随着东西摔破的声音，咚咚咚的，吵得楼下的邻居也开了灯。

    ?韩以霄收起倍镜，低着头靠在墙上，cH0U着烟，斜眼看着窗外的动静。

    ?这栋楼既破烂又肮脏，但有个好处，就是不引人注意，就连这破窗户从街上望过来也是蒙蒙的，走廊又Y暗，没什麽人会关注。

    ?四周的居民被越来越大的吵闹声吵醒，此时那个细瘦的黑影突然变得巨大，接着便听见沈重又响亮的「咚」一声。

    ?醒来的人纷纷朝着那个yAn台望了一眼，看着那个垂着头倚在窗边的身影，却都不约而同的摇摇头，随後又重归平静。

    ?看来这一带的人都拿了秘书长不少好处，一个个的都当作看不见。

    ?但话又说回来，看见了也得装作没看见，小虾米要如何斗得过大鲸鱼？

    ?韩以霄皱眉，纸菸燃到尽头，他将烟蒂收回掌心，狠狠的r0Un1E熄灭，还带着温度的烟头刺痛他的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呼出的烟雾渐渐散开，菸草的气味缭绕着，久久不散。

    ?再几日，等这阵雨过了。

    ?等这阵雨过了，他就要取他的命。

    ?再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是午後，天空放晴，难得的有了稍嫌刺眼的yAn光。

    ?韩以霄也打算出趟门，侦查撤退路线。

    ?他长期cH0U菸，身上总带着菸草味，出门前会先喷上组织研发的除味喷雾，所有的菸品甚至是生活所需一应都从组织内部购买，没有对外的购买纪录，安全方便又品质优良。

    ?他脸上有疤，出门总戴着黑sE的口罩，只露出狼一样的眼睛，面无表情时看上去颇为凶狠，但稍稍眯眼的话又像在笑，他总能用这双眼睛骗过许多男nV老少。

    ?因为只是短租，衣柜的cH0U屉拉开只有寥寥几套衣服，他平时也不逛街，基本上全是深sE的、不起眼的，为了这次符合短住在破屋子的形象，还特地额外买了便宜廉价的衣物带来租处。

    ?套了件黑sE的连帽外套，出门时凉风吹过，套上帽子，气温倒是正好。

    ?看似漫无目的的晃着，然而街道走向几乎都被他牢记於心，帽子两侧的拉绳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晃动，有些不羁，他就这样走走停停，逛完了整个社区，随意买了罐瓶装水，回程时才看见那个预料外的身影。

    ?今天是周末，他本以为少年会像往常一样，整日都在房里，没想到今天竟意外碰见采购後准备返程的少年。

    ?韩以霄放慢脚步，远远的跟着。少年走路时总低着头，也没发现身後有人，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後来到街口。

    ?那台接送秘书长的黑sE轿车正好停在这里，才下午五点，秘书长就喝得烂醉如泥，嘴上说着毫无意义的话，手上胡乱挥舞，他的助理光是将他从车上扛下来便满头是汗。

    ?少年手上提着商场的塑胶袋，在原地楞了几秒後，接收到助理的眼神才上前去搀扶，秘书长的身形庞大，几乎是两倍的他，当他抬头接过秘书长其中一边的手臂时，韩以霄才看见他脸上的伤。

    ?大大小小的、青sE紫sE的，嘴角贴了个OK绷，侧脸和脖子用纱布贴起来，手腕上也有绷带，除了今天，他这几日并没见少年出门，这些伤应该都是他自己包紮的，看上去熟练得让人心疼。

    ?韩以霄对自己的心情感到困惑，他这辈子没心疼过谁，甚至不晓得这种感受是心疼，自从失去婆婆来到组织，他一直都是麻木的，对谁都没什麽表情，就连组织里表面上和他较为交好的第三也没见他笑过，但这样的M2竟然会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心疼，说出去想笑Si组织的人还是首都里想要他人命的达官贵人？

    ?韩以霄愣着，脸上还摆着困惑的表情，少年和助理便已将秘书长拖下车，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才以一种快把少年压垮的姿势驼好烂醉如泥的肥胖男人，他回过神来时前方的人已经转进街道，缓缓的前行。

    ?他手上拎着那罐根本没开过的瓶装水，装作路过，走近少年。

    ?「需要帮忙吗？」韩以霄向他搭话，没把帽子放下也没脱下口罩，有点无礼，随着年纪渐长颜sE变得带点灰sE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上去善良真诚又亲切的望进少年眼底，一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少年的眼睛是深蓝sE的，像湍急的河、像深不见底的湖泊，又像汪洋大海，能让人在里头载浮载沉。

    ?少年本想拒绝，助理却率先点头，这些年来他没看过这个男人出现在附近，看来是新来的，不会知道现在这个喝得失去意识无法自理的人是行政院秘书长，现在的情况光靠他们两个要把他扛进家门显然有些奢侈，不如就大方接受这个男人的好意。

    ?韩以霄没等少年回应，助理一点头他就过去接手少年的位置，替他扛起大半的重量，少年背上的压力骤然一空，他有些愣愣地抬头看向韩以霄，他挺高，少年就算挺直身子也得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尽管戴着口罩也能看得出来他的下颚弧线定是JiNg瘦俐落的，穿着长外套看不见手臂，但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恰到好处的骨感施力抬起秘书长的右半边身躯，青筋蔓延进黑sE的袖口里头，韩以霄没注意少年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在助理和秘书长身上。

    ?平时他是不会cHa手这种事的，但这次不知为何就是鬼使神差，帮助的话都说出口了，索X就把他搬上楼，顺道还能看看走廊配置－－虽然他本来只打算从yAn台进出，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助理对他起疑心，因此一直注意着不在助理面前表现得可疑，倒是没注意到一直观察着他的少年。

    ?少年看得有些分神，这是他第一次这麽近距离观察除了秘书长和助理以外的人，平时在学校他也几乎都只低着头做自己的事，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和他互动，刚开始有几个会欺负他，但最後都会莫名转学，课业上一直很稳定，不需要老师多C心或关注，导致他在学就根本没和谁说上几句话。

    ?一直到韩以霄和助理扛着秘书长到家门口了，少年才回过神来，朝着两人快步走去，夕yAn是暖sE的橘光，细细碎碎的洒，洒满破落旧屋和街道，洒到少年肩头。

    ?韩以霄盯着少年肩上的颜sE，映着脖子上有些脏了的绷带，一直到少年走到门口帮两人开门，他才收回视线。

    ?这栋楼在这个社区是唯一一栋有电梯的，三个人带一个身形拥肿的醉汉还有空间，楼里有些许cHa0Sh的气味，萤幕上的字缓缓上升，停在了4。

    ?几个人忙前忙後，好不容易才把秘书长送到门口，韩以霄知道不可能进得去里头，於是自觉的朝助理点头，客气了几句话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转头便离开。

    ?他下了楼，没有走进租处的破楼房，而是往另一栋矮楼走，走进去後在里头待了几分钟，算着这楼住户的出入时间，没遇上任何人的离开，然後才回去。

    ?在他踏进矮楼的那一刻，助理正从yAn台边看着他，见他进去後没出来，便放心了些，松了松肩膀就要走，也没打算帮少年善後。

    ?毕竟帮自己父亲清理醉後的凌乱，他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