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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当只听话的、不会咬人的狗吧。”受垂下眼，继续看自己的早报，“所以现在滚过来吧？没有你的信息素我可睡不了一个好觉啊……”

    “不用找衣服了，就这样钻进被窝里。”受戏谑地微笑，还真让出一个可供躺下的位置，攻觉得自己被抽了巴掌又喂了糖，火辣辣的耻辱感蒙上心头，偏偏找不到借口拒绝。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了，你觉得割开腺体抽取信息素对身体很好吗？你还想再过上以前的生活？停止你没必要的越界，我们可以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今天难得听到他说很多话呢，攻暗自盘算，可惜没一句是他爱听的。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受根本没有感情，他所做的一切全是无用功，这样想倒也无所谓了——妄图谋求利己主义者的真心？他竟然不止一次地犯错。

    “我知道了。”攻跟只落水狗一样，颓靡地走到受跟前，缩进了他的被子里。

    受点了点头未再说话，将手中的商务报完毕后，身旁的攻已陷入浅眠，呼吸声均匀起来。

    “心真大。”受看他皱得紧紧的眉头，嗤笑一声。

    偌大的房间黑暗沉寂，熟睡的攻近在咫尺，赤裸的上身连带皮肤的热度贴上受的手臂，放在清醒时对方绝不会如此逾越……不，三年前他们有无数次相抵而眠的时刻，如今攻不过是遵照习惯主动与人亲近，只因为受怕极了冷。

    先前他不觉得寒冬难捱，而短暂的拥有是上天降临的罪罚，零下的天气将周遭一切结冰，电热毯热水袋填不暖寒冷的心，他怀念的是有人能永远毫无保留拥抱自己，可这远远不是机器能够代劳的事情。

    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和攻睡在一张床上，熟悉令人眷恋的体温隔绝了凛冽的冷空气，如火炉一样长久地燃烧着。他享受突如其来的幸运，想如果将攻一直留下来暖床也不是不可以，家里又不缺养他的一份口粮。

    凝视着对方的侧脸，受莫名其妙回忆起他在浴室里的眼泪，感情里单调过头的他并不知晓眼前人为何能痛彻心扉到如此地步，明明被关起来肆意对待的人是他。放在以前他断不能容忍攻一遍遍在他眼前晃，胆敢冒犯他权威之人下场就是骨头碎都不剩，可受现在只希望攻能安分一点，安分一点他就什么都不介意……他明明为他谦让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索取？难道这还不够吗？

    他甚至会记得攻怕黑，会记得对方吃不了辣，尝一点辛就小狗似的吐出舌头——想到这，受将床头柜旁的小夜灯开了，惨白的灯光照向攻的睡颜，他的睫毛扑扇着，神色痛苦，如同陷进一场无法醒来的恐怖梦境。

    你在我心里很特殊，于是我容忍你出格、犯错，我原谅你。受伸手将他眉宇揉平，轻轻叹气。

    可我不懂你要什么，你要我的爱吗？即便它令你痛苦、深受地狱火舌舔舐？我的爱并不甘美，近似诅咒，如鸠酒和毒蛇果，它们光鲜亮丽，咽下却使人肚肠溃烂。即便如此，你也要我的爱吗？

    可惜攻听不见受的心声，他一如既往地紧闭双眼，自然无法回答他的追问。

    “……睡吧。”不想过度纠结，受将被子轻轻拉上。他思索片刻，最后选择将身体靠向攻的一侧，闭上了眼睛。

    隔日攻从睡梦中惊醒，外面已经是艳阳天了。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洗漱，从镜子中看到一双奇肿无比的核桃眼。

    下楼吃饭，想将餐盘里的小番茄捣碎却意外弹飞，那颗鲜艳的果实滚进尘土里，攻弯身去捡，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挺翘的鞋尖。

    “……好久不见。”白月光戴着墨镜穿着华丽，“你丈夫不在吗？”

    “……”攻坐回去继续吃，“你怎么进来的？”

    “伯母给我门禁卡了呀～”他摘下墨镜，狭长的狐狸眼睛眯起来，“他又把你接回来了？”

    讨厌，不想和他说话，这张脸牵连了太多痛苦回忆。“其实我今天不是来找他的，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愈不讲话他愈起劲，白月光毫不客气坐他对面，攻吃下沙拉蔬菜块看他作秀，对方连同发尾都精心卷烫，明明是alpha却喷了花香味的香水，明艳的面容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你究竟怎么抓住他的心的？”

    见攻脸上出现天方夜谭的表情，白月光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他那种人愿意频频为你开特例，还能不喜欢你吗？这都看不出来。”他接着说，“不过我可没工夫关心你俩那些事，你是不是有个共事的同事B？能不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我都辞职了……”攻抽抽鼻子，“你疯子吧，为什么隔壁市的人都能勾搭到？”白月光给自己倒橙汁，“不啊，我们在酒吧认识的，他身体太棒了，本来想继续发展却发现对方完全消失了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可我太想念他了，动用了一点关系……”

    “他本人档案好像不大好查，受到了点阻挠，但你正好和他在一个公司呢，退而求其次只能来求你帮忙了。”白月光眨眨眼，“推给我吧拜托拜托？”

    “作为答谢我可以告诉你受身上的敏感点……哈哈，开玩笑的，不要瞪我，我是说他害怕的东西，作为发小我还是很清楚的。”

    “为什么要说这个？按理说不应该告诉我他喜欢的东西……让我投其所好什么的吗？”攻有点不解，白月光却狡黠地笑，“不啊，你根本就不懂……投桃报李过于肤浅，一时有效却不是一生有效，若真正想让人插翅难飞，把握住他的恐惧，拿捏他的弱点令其无路可退，才是抓住人心的雷霆手段。既然你笨拙到现在还没得手，那就学习些阴恻的招数对付那只老狐狸吧。”

    “……他不会喜欢我的。”攻又开始垂头丧气，“我哪里玩得过他。”白月光见循循善诱没用，着急地拍攻的手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没你啊？我的方法很有效的。”

    “我找找吧。”攻开始低头翻手机，从工作群里找到了同事B，白月光喜滋滋地加好友打电话，忙活了一阵子才转过头跟攻说话：“欸，我告诉你了啊，受最害怕的东西——”

    “是喜爱之物在面前被毁灭。”

    “那时他的所有保护外壳会与之灰飞烟灭，你会看到他最真实的、不愿面对的内心。”

    “啊呀，今天我来见你的事不要说出去哦。”他一脸兴奋往对话框里塞消息，指甲在手机屏上敲出哐哐响声，“那我就先走咯，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