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把甜味拿回来 (第1/1页)

    醒过来时，x口微凉。

    一个不规则的深sE小印记贴在T恤上，像谁在这里按了个指纹。我怔了两秒，才想起它的学名——口水。

    我轻轻吐了口气，把还在我怀里打着极小呼噜的银发nV孩移到床上。她睡得很熟，眉心放松，睫毛像两排安分的扇子。我去洗了把脸，再回来时，她翻了个身，声音闷在枕头里：「……守君？」

    「嗯。」我把窗帘拉开一条缝。蓝得过分的天像被水洗过，把昨晚留在墙角的Y影一块儿冲走了。

    她的目光飘到我x口，停了半秒。

    「……那个……」她的耳尖一点点变红，「那不是我。」

    「我知道。」我一本正经地点头，「一定是楼上漏下来的。」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被棉花拦了半截：「不许笑。」

    我去厨房煮了两杯稍微淡一点的N茶——不加咖啡，拉g生效。她捧着杯子坐在床缘，小口地吹。蒸汽在她的脸颊上打了一个小小的雾圈，像是贴了个无sE贴纸。

    「今天，还想出去吗？」我问。

    她摇头，又点头：「……想吃可丽饼。」

    「那我们今天不拼人cHa0。」我摊手，「自己做一份，先把甜味拿回来。」

    她抬眼，眼里很亮：「可以吗？」

    面粉过筛，J蛋打散，牛N一点一点拌进去。搅拌器划过碗底发出均匀的擦音，面糊从稀变得顺滑。我把碗口覆上保鲜膜，让它在冰箱里歇一会儿——这种等待总让我想到把心事封起来冷藏，过十分钟再拿出来看，它就不那麽颗粒分明了。

    「这个要我来吗？」她卷起袖子，露出白到能反光的手臂。

    「你可以负责水果。」我把芒果推给她，「切小一点。别偷吃。」

    她眨眨眼：「我不是你。」

    她切水果时很专心，刀尖每一下都贴着案板，像在某个看不见的格子里填sE。我把平底锅预热，刷了一层很薄的油，舀一杓面糊，抬起锅腕，让它在铁面上迅速摊开——圆得出奇，像是事先画好了一个圆形模板。

    第一次翻面前我故意顿了下，她小小地倒cH0U一口气。我笑出声，手腕一送，薄薄的一片在空中轻轻掀了下边，稳稳落回锅里。

    「……帅。」她很小声地宣判。

    「勉强合格。」我把它盛到网架上散热，另一只手把鲜N油从冰箱里拿出来，碗底垫了冰块，开打。

    她好奇地凑过来：「这个也能我来吗？」

    「可以。」我把打蛋器交给她，「有点累，忍耐一下。」

    她咬着嘴角，一圈一圈把空气打进去。N油起了纹，她抬头看我，就像刚通关新手教学的人一样期待。

    「再一会儿。」我指指纹路，「到能立起尖尖的时候停。」

    尖尖立起的那刻，她的眼睛也跟着亮了。像蓝sE的玻璃里，点了一颗很小的糖。

    装配时她主动把馅料往中间堆，像搭积木。我们做了两个：一个芒果口味，N油芒果丁，最後滴了些许蜂蜜；另一个奥利*口味，碎饼乾撒得像下雪。我把饼皮折成三角，她拿着那个芒果的，低头、嗅了一下，像是在确定它是活的。

    「开动。」我说。

    第一口她咬到芒果，酸甜在嘴角炸开，她眨了眨眼：「……胜诉。」

    「原告被告？」

    「甜味对孤立无援的少nV。」她很努力地把严肃维持了三秒，还是笑出来。

    吃到一半，她放慢了速度，视线在餐桌的木纹上绕。「守君。」

    「嗯。」

    「……你刚才，说了‘nV朋友’。」她把最後三个字咬得很小心，像怕它们会自己长脚跑掉。

    我把手边的叉子摆正了一点：「临机应变，避免冲突升级。」

    「嗯。」她点头，过了一秒，又把一丝头发别到耳後，「然後呢？」

    空调出风口吐了一口气，我听见它在天花板上散开。

    「然後就是……如果你不讨厌这三个字，将来可以不是临机应变。」我盯着桌上一小点N油，「但是不急。」

    她没答话，只伸出手，在桌面敲了三下两下。我也回了三下两下。她笑，笑意很浅，像在瓷杯的内侧涂了一圈透明釉。

    「……我会想想。」她低声说，「不是逃避的那种想，是、是想要好好想。」

    我点头：「好。」

    电话在这时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是一串陌生的昵称发来的讯息：几个模糊的指责、截图、在号称「事实」的话外加上很多尖括号。我扫了一眼，按住电源键，萤幕熄了。

    她看着我，像是在等一个示范。

    「第零条规则。」我说，「不跟匿名说话。」

    她呼出一口气，像解了一个太小的扣子：「撤退。」

    「撤退。」

    下午的yAn光被蓝天压得更淡了。可丽饼的纸锥空空地躺在盘子边，像两顶打过胜仗的小旗。我们收拾完厨房，她忽然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夹子——白sE，像一片月牙。

    「这个……借我吗？」我问。

    她眨眼：「不是借，是给。做甜点时用，别让浏海掉进N油里。」

    「……收到。」我把它夹上，感觉自己瞬间从人类变成了会被店员喊「帅哥」的那种客人。

    傍晚时分，天sE像被谁在边缘抹了一下，从蓝过渡到更深的蓝。我们扛着两支小小的露营折椅上了楼顶。风把热度搅轻，城市的声音从远处拎着一串灯回来。

    她坐下，双腿伸直，鞋尖碰了一下护栏。我把早上剩下的两片饼皮带上来，乾煎到略脆，像饼乾。她接过一片，啃了一口，齿痕很工整。

    「今天的我，很狼狈吧。」她看着远处的光，「抱歉。」

    「不需要道歉。」我靠在椅背上，「如果有一天换我狼狈，也请你不要道歉。」

    风从我们中间穿过去。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那我要学会翻可丽饼，等你狼狈那天就表演。」

    「成交。」我把手伸过去，她也伸出来，食指g了下，像是两条小鱼轻轻碰尾。

    「不过——」她咬了口饼皮，含糊地说，「今天的‘nV朋友’三个字，我先暂时收下了。」

    我不动声sE地深呼x1了一次：「好。」

    天sE更深，蓝得像把海扣在了天上。她忽然把头靠过来，在我的肩膀停住。

    「守。」

    「嗯。」

    「谢谢你把甜味拿回来。」

    「不客气。」我侧过头，嗅到她发尾被太yAn晒过留下的一点暖香，「不过——」

    她抬眼：「嗯？」

    我指指自己x口那个早上的小印记：「你也拿走了一点。」

    她先是一怔，下一秒把脸埋下去，笑声在锁骨边震了两下，像两滴水掉进杯子。

    风铃在楼梯口响了一声，又安静。

    ——这样也很好。不是所有战役都要在大街上取胜。

    有些，只需要在厨房、在屋顶、在两个人的呼x1中，慢慢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