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尸变实录_卷五(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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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1) (第1/3页)

    万安期於人世逗留一十二载,眼中所见,不过夏日晨雾氤氲,雨天倒影婆娑,松针融雪结露。

    耳畔所闻,不过汴河日夜熙攘,万姓歌舞响乐,走兽鸟雀啁啾。

    其余无论是醒时所梦,还是寻常痴妄,他都觉得人世虽算不上一方净土,但也并非修罗场。

    哪怕自己仍有许多未曾见证之景,未曾相遇之人,对天地只有一知半解,但他仍认为,世上不应生出这般事。

    当冰凉的刀刃贴在他面颊,如冰块般滑下时,他好似明白过来什麽。

    鱼噬虾虫,虾掠蜉蝣,鹰隼捕燕雀,豺狼猎畜禽。

    人与飞禽走兽似乎没什麽不同,都要寻一个位置,遇弱则趋近,遇强则退避。

    那一刀刮过万安期baiNENg的肌肤,老者残留的滑腻涎Ye让刀刃打了滑,没能将r0U切下,只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口,淌出两GUYAn红血滴。

    妇人向手心啐了口唾沫,一脚踩住万安期的头发,对着方才的刀口,准备再切一刀。

    她手中的刀抵在万安期脸上时,突然停了下来。

    万安期在笑。

    他笑得如同看到了滑稽事一般,整张脸和x膛都不住颤抖。

    一声声笑让行屍们不再进食,纷纷看向万安期与妇人。

    妇人也十分不解,手中的刀一会儿要落下一会儿擡起,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恁笑啥?”

    “刚才是你公爹?”

    万安期问道。

    “是,咋?”

    “没事,我听错了。”万安期摇了摇头。

    “他跟你说啥了?”妇人将刀放到一边,追问道。

    “你没听见?”

    “到底说了啥?”妇人着急道。

    “他说,老二找的媳妇再不中,也b你强……”

    “扯吧,就二淑那德行,连个豆角都烀不熟……”

    “二淑能生,你就是个不会下蛋的J。”

    万安期言毕,挑衅似的看着她。

    妇人的眼皮不停跳动,上唇嘴角也揪了起来。

    她站起身,快步走向装满残肢的大瓮旁,弯下身子翻了半天,最後掏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来,让恁儿来跟你说……”

    妇人拿着人头走到老者身前,大吼道。

    “是俺不会下蛋,还是他播不下种?你个老鳖犊子整天吃俺的喝俺的,屎尿也是俺给恁端……”

    妇人越骂越亢奋,最後将手里的人头重重甩向老者。

    老者的脖颈被砸得弯折,斜着脑袋怔怔地看着妇人。

    半晌,妇人缓过了神,一回头,发现地上的万安期不知所踪。

    “小崽儿嘞?”妇人捡起菜刀,四下寻着。

    吱呦吱呦的响声引起了妇人的注意。

    她顺着声响望去,一截腿骨不知何时跑到了水磨的扇轮里,卡住了整个水磨,整个磨发出刺耳的声响。

    妇人急忙跑去,俯下身掏出那截腿骨。

    忽然间,万安期出现在她身後,蹦跳着撞向她。

    妇人惊叫一声,两脚失了平衡,向前跌倒。

    她盘在头顶的发髻散开,g枯的长发挂在扇轮之上。

    妇人抓着自己的头发,嚎叫不止。

    腿骨掉入水中,流水拍打扇轮,驱动着整个水磨再度运转起来,扇轮卷起妇人的头发,将她整个提到半空,随後扇轮转进了地板凹槽下,妇人的头颅被带进水里,而身子却卡在地上。

    扇轮停下片刻,伴随着不起眼儿的断裂声,又再度运转起来。

    妇人的身子依旧趴在扇轮旁。

    对侧扇轮再度升起时,她断开的头颅也随着扇片旋转。

    她的身子朝一侧倒下,脖颈中接连喷出两GU鲜血,宛若凿开一孔的水缸。

    趴在木盆前喝r0U糜的行屍擡起头,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鲜血气味,又聚向妇人的身旁,啃咬起她的血r0U来。

    那名断了手指的老者,歪着脑袋,盯着水磨扇轮上妇人的头颅,双眼也跟着扇片一圈圈旋转。

    万安期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不断磨蹭着地上的菜刀,将捆住双手的肠衣割断,随後又用菜刀切开捆住两脚的肠衣。

    他捡起菜刀,浑身发抖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跑去。

    不会下蛋的J。

    这话并非一个孩童天生就能说出口的。

    去年,万安期还在汴京时,盈盈姨因为缺斤短两,与街口卖蜜饯的胖婆娘骂了起来,她知道那胖婆娘成婚多年,却无儿无nV,便用这话来骂她。

    这话一出口,那婆娘便吃了瘪,钻进屋里没再说一句话。

    自那之後,胖婆娘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对盈盈姨客气如初。

    万安期虽然对这话的概念一知半解,但亲眼见证过它的作用。

    窗外一片藏青,西边天陲仍是搅不开的浓稠夜sE,东方却露出高耸的赤霞,映地周遭阵阵暗红。

    晨间的风似是携着冰霜,肆意地割着人的皮r0U,周舜卿的寝屋,向来都有着三层锦缎帷幔,隔绝着屋外的天光与严寒,一觉睡至午後也属於常事。

    窗棂的帷幔,向来不属於四处漏风的乡野土屋,阵阵冷风略过大地,在太yAn升起前贪恋着片刻自在。

    周舜卿身上的甲胄铁片上凝结起点点寒霜,他冷得蜷缩成一团,牙关不停打架。

    他一个冷颤,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木门敞着一道缝,伴随着风而不断关合,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莫非有人闯入?周舜卿怀疑。

    他环顾四周。

    太妃在,钱焘在,自己也在,唯独万安期和张若冲不在。

    周舜卿将神臂弩背在身後,悄然来到朱长金床边,拿起她床边立着的长剑,转身走向门外。

    “卿卿……”

    从身後传来的细声呢喃让周舜卿恍若隔世。

    惟有他娘孟翩云才会这样叫他。

    周舜卿猛地回过头,看到朱长金侧着脸,口鼻埋在长发之下,口中呢喃着梦中呓语。

    “……轻轻放……放在上面便可……”

    周舜卿长舒口气,转身离开。

    太妃此前如此谨慎,却能睡得这般沈。

    想必也是因为有自己在门口守着,所以才能放心入睡,周舜卿想。

    走出屋子,周舜卿听见旁边那间房传来了阵阵怪声,像一把糟烂的木头椅子上坐了个大汉。

    说来也怪,从刚睡醒,周舜卿的肋间便隐隐作痛,像是被人狠狠踢了脚一般。

    屋内传来脚步声。

    周舜卿拔出长剑,反握在右手,左手掏出神臂弩,缓缓走近。

    推开木门的刹那,周舜卿只看到屋内漆黑一片,他刚要凑近,眼前便闪过一阵寒光。

    待他反应过来时,一把锋利的菜刀已经砍在他的肩头,刀刃深深嵌在层叠的甲片中。

    再深一毫,那刀刃便会斩断筋骨。

    “周大人?”

    “万安期?”

    周舜卿借着天光,看到面前的万安期浑身血W,脸上还挂着一道血口。

    周舜卿看了眼自己肩上的菜刀,又看了眼万安期,大致猜到是怎麽回事。

    万安期定是被那五大三粗的妇人绑去做儿子,万安期不从,好不容易逃出来,但也是挨了一顿打,打得他皮开r0U绽,随後他偷出菜刀,一路跑了出来,看到自己,一紧张便砍了过去。

    这一路走来,周舜卿觉得自己的脑子灵光了许多。

    “周大人……”

    万安期冷着脸,指了指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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