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弱强短篇合集_耳钉(别说兄弟不是人,都怪嫂子太迷人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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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钉(别说兄弟不是人,都怪嫂子太迷人梗) (第2/3页)

的兴,便随口应和了两句。

    他哪里想到后来他真的会和张恣相识,又哪里想得到,他和张恣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裕祁的丧礼上。

    那时他还在兰州当兵。部队平日里不能用手机,等他得知黄裕祁的死讯时,已过了快大半个月。

    他跟部队请了假,从兰州连夜坐火车回去参加丧礼。

    黄裕祁的遗体在国外火化,回来的是骨灰。姜呈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在礼堂的门口,他风尘仆仆,几天没有梳洗,胡子拉碴,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遇到了黄裕祁的母亲。

    她佝偻着背,头发像覆了一层雪,面容在身上的白色麻衣映衬下显得格外浮肿憔悴。她瘦了许多,也老了许多,再不是姜呈记忆中那个朴素却优雅的妇人形象了。

    “阿呈来了。你俩从前最要好。你来了,他会高兴的。”她白而短的手指揩了揩眼睛,用近似于叹息的声音说。

    姜呈红着眼,鼻子像被什么封住,喘不了气,只得张开嘴,像鱼似的呼吸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人的死亡乃是一个缓慢的,逐渐变化的过程。人的头发慢慢花白,皮肤慢慢皱缩,肩背慢慢佝偻,脏器慢慢衰竭,然后这缓慢进程的终点才会是死亡。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一个活生生的,花了二十年年光阴滋养铸成的人,死亡起来是很快的,甚至用不了一秒,只肖“嘭”的一声就消逝了,就像扎破一只气球一样快,一样简单。

    痛苦快要将他撕裂摧毁,而他却要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朋友应有的样子,好不让别人看出一点端倪与猫腻。

    黄太太将手攀在她身后一个人的胳膊上,向他介绍道:“这是张恣,是裕祁在美国的好朋友。裕祁出了事,我和你黄叔叔两个不懂英语,在美国什么都不知道,多亏有他帮忙打点一切东西,我们才把裕祁接了回来的。裕祁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姜呈这才留意到黄太太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男人。姜呈望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算作打了个招呼。

    这并非是他无礼,或是对此人心存蔑视。恰恰相反,他对这位不曾谋面朋友充满感激。但极度的痛苦与疲惫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以至于已提不出更多的力气来打招呼或者交谈了。

    他已不记得在丧礼结束后,自己是怎样从里面走出来的,只记得他梦游般,沿着空荡寥落的马路晃晃荡荡地走着。

    街边走过几个去上学的小孩,他们身上穿着厚厚的校服棉袄,脖子上歪歪斜斜系着红领巾,尖叫着,笑着,追赶着,跑了过去,红的、蓝的书包在他们背后上下跳动,像一只只快活的,胖乎乎的小鸟,无忧无虑。

    汽车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地穿梭着。这些车开得都很慢,一辆接着一辆,静悄悄,没声没息地开着,一片片发光的金属车壳看起来像绸布那样柔软。

    他看着这幅奇异的景象,喉结滚动,恍惚间萌生了走到那一片流动的闪光绸布中去的强烈冲动。

    但他到底没走进去。一辆轿车停在了他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下,是刚才黄太太身后穿黑衣服的青年。

    姜呈这时才注意到他原来是个很漂亮白皙的年轻人。

    这个漂亮的白脸青年坐在车里,像只困惑迷路的动物,黑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审察着姜呈的神色,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姜呈默不作声,青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叫张恣,我们刚才见过面的。”

    “我知道,我记得你。”他想起来黄裕祁曾经和自己提过这么个人。他耳边清晰的回荡起裕祁说要介绍他俩相识时那兴冲冲的声音,只觉得胸中空空的,嘴里阵阵发苦。

    “你上哪儿去?”张恣问。

    “火车站。”

    “噢,你上来吧,正好我没事,带你一程。”

    “你多久没睡了?”张恣瞅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这个男人的面颊像被人削掉那样深陷下去,满脸困顿,疲惫不堪。

    “不记得了。”

    “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车子里浮动着馥郁的香气,好似薄荷、柑橘与玫瑰花叶子混合起来的味道。这香气一股脑自姜呈的鼻孔中钻入他的肺腑,暂且将他由痛苦中剥离出来。

    自得知裕祁的事以来,姜呈就睡不着了。但说也奇怪,那日他不知怎的就在这一片香气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及安心,竟真的就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身边像孩子那样毫无防备地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连一个梦也没做。等他醒来时已到了火车站。

    分开的时候,姜呈向他道了声谢。

    张恣眨眨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真要谢我,就请我吃顿饭好了。”

    “行。”姜呈没犹豫。

    “那行,明年三月份我回国,你请我吃饭。”

    第二年姜呈便退役了。三月下旬,他请张恣吃了饭。在那次以后,他们陆陆续续地见面,关系一点点熟络起来。张恣常常喊他喝酒,打球,有时候约他一起去福利院做义工。

    张恣身上有一种叫人很难抗拒的魅力。他是个幽默、乐观的人,说话措辞也总是那么合适,那么恰如其分,让每一个和他相处的人都感到舒适、畅快,如沐春风。他喜欢和张恣待在一起。确切而言,他是像被巨浪抛上沙滩,濒死的鱼依赖海水那样依赖着张恣。因为唯有和张恣一起的时候,他才能将自己从那沉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情绪中暂且解放出来。

    一年前,姜呈喝醉酒宿在张恣家里。半夜醒来的时候,他们在黑暗中做了爱,因而也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这五年来幸亏有张恣陪着他,他才挺了过来。张恣对他再好不过,可每当张恣深情地注视着他时,他的左耳耳垂便开始像被鸟喙轻啄那样发烫,发痒,胸中冉冉腾起无名的痛苦。

    今日是十二月六号。今日早晨站在窗边的时候,他就在想:是时候跟过去做一个真正的告别了。

    既然决定了活下去,就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

    姜呈摸了摸那颗耳钉,把它摘了下来。

    走出墓园的时候,姜呈远远看见张恣靠在他那辆白色的凌志轿车旁抽烟,细白的手指夹着烟,低着头,动也不动,似冷飕飕风中一座美丽优雅的雕像。他的影子和他的人一样瘦长,孤零零地躺在他脚边。

    张恣总这样等他。他想。

    等姜呈走到他面前时,他转过脸来,深黑的眼睛里笑意融融,宛如两池星光,令人心旌摇荡,为之动容。

    “谢谢。”他内心情感如潮水涨起,波澜澎湃,很想说些甜蜜的,叫人满意的话,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却只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两个干巴巴的字来。他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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