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不像是坏人 (第1/1页)

    三个人愣生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个Omega怯怯地遛到樊霁旁边小声说“耳环找到了”。

    樊霁松了口气，林凡昔也是，可刚想放下程延妍的时候却发现他睡着了。樊霁没经验，又僵着不敢动。

    林凡昔斜了一眼生涩的大个子，语带一种前辈的关怀：“你可以把他放沙发上的。”

    樊霁听话地想把孩子换个姿势放下，可发现他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子，樊霁不敢使劲，只好又跟林凡昔说：“他抓得太紧了。”

    林凡昔叹气，“你要是不嫌累就先抱着吧。”

    先，抱着吧……小Omega软乎乎地靠在胸前，那双紧紧拷在脖子上的小手莫名传输了一些牵系，不是信息素，好像是脉搏产生了共振，他那全身心的信任生出奇怪的情感，一下下蹦进心里，他突然悠悠地问：“小孩，你多大了？”

    林凡昔警惕，他说了身份证上的年龄：“六岁。”

    六岁啊，和林昱筱的孩子一样大，徐聆也会这样抱他吗，他也会这样抱着徐聆睡觉？樊霁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小Omega，孩子被勒得哼唧了一声，他又惊慌失措地松开。

    林凡昔觉得樊霁有些怪，他问：“叔叔你很喜欢小孩吗？”

    樊霁没多想，淡淡回答：“不喜欢，我觉得小孩很麻烦。”

    但就是现在，却很嫉妒徐聆跟他有孩子，徐聆可以抱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受欺负的时候，徐聆也会及时赶到吗……

    “叔叔，你怎么哭了？”

    林凡昔盯着樊霁，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眼角夹着一颗泪，很是诡异。

    樊霁回过神，晃晃脑袋没让眼眶里的湿气继续蔓延，他说：“我没哭。”

    空气里弥漫尴尬，林凡昔没再说话，直到程延妍肚子发出咕噜一声才打破安静。程延妍揉了揉眼睛，稚嫩的声线趴在耳边：“我饿了。”

    樊霁这才发现窗外已是夕阳，他问：“你们是不是午饭都还没吃？”

    林凡昔不想让母亲知道他们的经历，也不想徐聆过问，还好像知道Enigma会照顾他们似的，他点头说：“麻烦您给他找点吃的，我不饿。”

    可肚子不这样认为，林凡昔的肚子也发出一声清亮长音。樊霁笑笑没说话，抱起程延妍引着林凡昔上楼，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房间宽敞透亮，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林凡昔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自己家，本能地寻了一下母亲，他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程延妍也趴在窗户上，呆呆看着忙碌的小院，他能看到程欣辛，眼眶的红散到半张脸。

    这时樊霁顾着给他们热饭没注意到。

    也就十分钟，樊霁端了一托盘热腾腾的食物回来，两个孩子都不约而同地掩饰了情绪。

    “我这里只有这些速食的，凑合吃点吧。”樊霁把大大小小的餐盒摆在茶几。

    干净温暖的食物对两个孩子来说本就不凑合，林凡昔能看到包装上“有机蔬菜”、“冷链直供”等字眼，虽知Enigma只是客气，但阶层差距也很明显。

    “哇，您这儿有这种小茄子，我好久没吃过了。”程延妍展露欢欣，小脸在咀嚼之中鼓鼓囊囊显得更可爱。

    樊霁在小Omega身侧坐下，抓起他的碎发捋到耳后，问：“你以前吃过？”

    那是从国外刚引进过来的品种，樊霁这小公司是做速食半成品的。

    “吃过，虽然我不喜欢吃，但是看到还是挺亲切的。”程延妍回答。

    虽然并不怀念幼时的生活，但那时形成的饮食习惯和吃过的东西，总是会有莫名的亲切，程延妍还是挺高兴地大口吃着。

    “亲切？”樊霁觉得这个词用得有趣，似是很多故事。

    “嗯，以前在家的时候吃过，搬家之后就没见过了。”程延妍说。

    樊霁：“你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搬来的？”

    程延妍嚼着一大口饭，睁着一双惊讶的大眼睛，“您是怎么知道的？”

    而这时，林凡昔的手在程延妍背后轻轻拽了一下，动作很小，但樊霁能察觉到，他没继续这个话题，朝程延妍笑笑就起身走开。

    不一会儿，他在林凡昔手边放了一袋血制品，说：“以后少吃过期的，买不到的话来我这儿。”

    这好意没得到感激，程延妍猛地起身挡到了林凡昔前面，那双大眼睛里的稚嫩全无，换上了惊恐和与他不相符的凌厉。

    樊霁也被他吓了一激灵，只见小Enigma也是一脸的惶恐。

    樊霁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不会做什么的。”

    孩子们仍是身体微颤，一副戒备。

    樊霁又说：“是有人会伤害你们吗？可是……他这样真的很容易被发现……”

    樊霁是想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真有事儿，那他还挺危险，是没人教过他吗，即使生气也别露出信息素，伤害不大还容易暴露。

    这话一出，程延妍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这吓坏了樊霁。林凡昔把程延妍拢到身后，抓紧了手里的叉子，怯怯地说：“他是人类，别伤害他好吗？”

    樊霁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也感觉事情不简单，虽说混血儿群体不被包容，但在这里大多人也就闭口不提，没到万恶不赦的地步。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这么小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樊霁心里冒出莫名的心疼，也生出了保护欲。

    他想帮他们。

    见樊霁没说话，林凡昔有些着急，小脸也白了，水珠在眼眶里打转，他举起了叉子似是使劲了力气却是颤抖地对着樊霁，用一种哀求的、让人心碎的声音：“能不能不要伤害我们的mama？”

    在林凡昔和程延妍的认知里，被发现可能是要丧命的，这时樊霁也意识到了。

    樊霁举起常识性的投降手势，继续解释：“我真不是坏人，或者你们说说，怎么才能相信我？”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下，程延妍似乎对樊霁印象还不错，他点头给了林凡昔一个认同的眼神，这时林凡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过失，他仍是担心地，“可是……是不是这里其他人也知道了？”

    “这你放心，他们不会说的，我可以保证，”樊霁看他们态度缓和松了口气，接着小声说道，“其实我这里有好几个人跟你是一样情况的。”

    说着樊霁缓缓起身，从旁边柜子拿了一本材料，逐页翻给林凡昔看，“你看看，我没骗你吧。”

    那是聘用人员信息登记表。

    可林凡昔仍是没放下叉子，他说：“我还是不太相信你。”

    樊霁卸下肩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那怎么办？要不你就试试能不能用那把小叉子在这儿解决了我，我不动。”

    程延妍瞄了一眼林凡昔，没忍住笑出了声。林凡昔被他笑得丢了气势，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应该心里明白，我要是想把你们举报出去，没必要给你那袋血，我悄悄打个电话不好吗？”樊霁说。

    林凡昔似乎放松了一些，程延妍顺势就压下他的手，拿走了叉子继续吃饭，小手一把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抹掉，嘟囔着：“凡凡哥哥，他不像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