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 (第1/1页)

    车熄火，发动机的震颤停止。

    吕逢殷长舒了一口气，卸了力气倒在座椅上，一时间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地下车库阴暗潮湿，凉气包裹着没开灯的车辆，使得车和车内的人都渐渐融化在这片黑暗之中。

    今晚过得很愉快，只是当吕逢殷想要去回忆有关今晚的片段的时候，却发现大脑内一片空白。那些趁着兴致讲出的话似乎乘着晚风，被抛在了热闹的街道上。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吕逢殷原本以为是罗暧，脸上的表情刚缓和一秒，就在看到备注后凝固了——

    他没敢耽搁太久，迅速接起电话，清理了一下嗓子，压低声音，柔柔地唤了声：“mama。”

    “今天一天辛苦了，到家了吗？”电话那边的古女士语带笑意，开口时捏着嗓音亲昵地询问，好像吕逢殷不是个能够自理的成年人。

    不过她没有客套很久，直接奔向主题：“今晚去哪里了？司机说你晚上没有用车。”

    “和熟人一起吃了个饭。”吕逢殷不自觉地用手指缠绕发丝，回道。

    “是吗？还是那个大学生？”古思惠停顿了片刻，声音里旋即带了些探究。

    吕逢殷低低地应了一声。

    “大学生啊……相处得很好？你很喜欢？”古思惠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大学生还不错，年轻身体好，生孩子的话恢复起来也快，长相不是重要的，就是这个年纪一般心都比较野，可能不会那么快结婚，但是先生孩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的呓语黏腻地挂在听筒上，令吕逢殷情不自禁收紧握住手机的手，掌心感受到了手机后壁的炽热，于是手心里増了层汗，而手背又是冰凉的。

    “mama。”吕逢殷不得不出声打断，“我们只是互相比较有好感，还没有决定什么，而且她还小。”

    “我知道，我知道。”对面语气僵硬了几分，转而又有意提高了，“你们只是在约会是吧，这样的话mama这里还有熟人推荐的姑娘，你闲下来要不要见一面，mama把手机号发给你吧。”

    丝丝缕缕黑发密密缠绕在指节上，传来一阵阵收紧的胀痛。吕逢殷默不作声地继续卷着头发，半晌才轻声道：“好呀，我联络看看。”

    “哦对了，前两天常医生让你做的项目你怎么不做？常医生说你拒绝了好多次了。”

    显然今天的对话没办法很快结束了。

    “mama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知道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吧。如果你是普通男人的话mama肯定不会这么催，知道逢殷脸皮薄，可是今年你马上就30岁了。”古思惠语速加快，掩饰不了语气中的急躁。

    “我知道……”吕逢殷疲惫地合上眼。

    “因为mama催你催得不行了，你才和这个大学生来往是吧。但是你大学毕业后就没谈过几段恋爱，mama能不急吗？就是想让常医生帮你看看。比如说这个功能啊，还有活性，如果有必要，比如说雌性激素太高，需不需要做手术把你那个……”

    “妈！”吕逢殷终于克制不住，他扬起声调，呼吸声在颤抖。

    眼睛失去焦点，只能不断深呼吸才能保持前方的视野不再旋转：“我知道了，我会和常医生商量的，今天太晚了，您也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道了句晚安，吕逢殷尽量忽视电话里母亲欲言又止的声音，果断结束了通话。

    随即他立刻把手机关机了，好像再迟一秒，就会有无形的手从手机里钻出来去掐他的咽喉。

    该回家了，心里冒出这样的声音。也许是地下车库温度低，有股凉意顺着尾椎骨攀上吕逢殷纤薄的脊背，他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吕逢殷魂不守舍，下车想要拿钥匙给车上锁，看到空空的手心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拔钥匙，于是躬起身又重新钻回驾驶座拔钥匙。

    等他慢慢从驾驶室出来，余光之中，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一道高耸的黑影出现在了斜后方。

    霎时间，吕逢殷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或者车声，那人就这么鬼魅似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可还未等他转头去看那人是谁，一道凌厉的拳风就刮了上来，直冲吕逢殷的额角而去。

    钝声响起，初始只有皮rou碰撞的感觉，刹那间疼痛便蔓延而上，弥散开来。袭来的不仅仅是痛感，还有短暂的眼前漆黑。

    吕逢殷从没有想过眼冒金星这种词汇会和自己挂钩，但事实就是这样，拳头与太阳xue接触后，星星在眼前炸开，他像是格斗游戏中的被击倒的角色那样往后倒去。

    他不得不弓起身子，后背抵在坚硬的车门上去支撑自己，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避开暴力。只是施暴者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他，拳头雨点似的接踵而至，冲着单薄小腹的又是几拳，锤得吕逢殷一阵反胃。

    那人一手揪住吕逢殷的衣领，强壮的手臂轻而易举就拽起了虚弱的男人，另外那只手拧开了驾驶座的车门，顺势将他推搡了进去。

    这个时间段，地下车库进出的人很少，一部分人在晚餐时间就回家了，一部分人还要等到凌晨。

    吕逢殷自小谨小慎微地长大，永远远离暴力的中心，也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此刻他的求救声困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来。

    或许注定了今晚的他免不了这番磨难。

    身体沉重地仰倒在皮质座椅上，吕逢殷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在他以为一切是不是都结束的时候，一个黑色口罩突然扣在了脸上，遮盖了他即将恢复正常的视线。随后腰间的腰带被抽掉，自己的一双手被捆住往上举，固定到头顶。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吕逢殷痛苦的呻吟。他简直是最适合被施暴的对象，因为全程都弱小到没办法反抗。

    原先还合身的西装在挣扎后就变得紧绷绷的，勾勒出痉挛的曲线，让他像一只等待行刑的羔羊。

    “你在和罗暧交往？”

    深沉的声音重重敲击在鼓膜上，低哑、愤怒，野兽低吟一般。

    吕逢殷不得不大口喘气才能缓解疼痛，他听到问话呼吸一窒：“你认识罗暧？你和罗暧是什么关系？你要干什么？”

    “你是不是欺骗罗暧，逼她让她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