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 第二章 拉芙花的含义 (第1/1页)

    第二章

    “奥格斯格，放过人类吧。”

    远道而来的矮人女性解下了厚重的长披风，对精灵亲王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不放过人类的缘由，用言语解释只会显得苍白，所以精灵亲王只是笑了笑，抬手召唤出一道人形。

    “希尔瓦娜斯，你看这个像他吗？”

    面貌温和的矮人族锻造大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花瓣状挂坠。

    精灵亲王走了过来，四周的树枝藤蔓扭动着形成了一个小圆桌和三把椅子。他笑着招呼矮人坐下来，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一套杯具。

    “今年早春的天心花露，混合进初夏的满星茶叶里，味道还不错。”

    希尔瓦娜斯坐下来，看着玻璃茶壶中随着注入的泉水上下翻动的茶叶，逐渐将整壶液体变成深邃的星空颜色，她又摸了摸自己的挂坠。

    这里只有两名高等智慧生物，却放了三把椅子，缘由他们都心知肚明，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希尔瓦娜斯不善言谈，日常是挥动铁锤打造工具，她通过对锻造的理解步入半神阶级，依旧有矮人族畏风和体弱的特点。她鲜少离开矮人族的地下城，而这次她风尘仆仆地来到精灵的森林，一定是抱着极大的决心，要对奥格斯格·斐文伊特说些什么。

    但她只是沉默，场面全由精灵亲王撑起，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聊，因为这位矮人半神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何开口呢？无法开口。死去的人类是他们的朋友，却是他的伴侣。知晓死讯的那一刻，他们心中有难过，有惋惜，有悲伤，却也有一种巨石落地的沉重感，一种终于可以放下担心的释然。

    人类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了精灵，这不算意外，而精灵跨越半神，一步到达神话阶级，他们也只是惊叹于精灵的天赋千年难遇。精灵进入生命母树的试炼，用十年的时间成为精灵族仅次于精灵王陛下的亲王殿下，为这个古老的种族注入新的生机。

    然后，他宣布了即将降临的战争。

    由神话生物发起的对单一种族的战争，从未出现过，所有生灵都难以想象那将是怎样的光景。但天空、大地和海洋一片寂静，神话生物们默许了战争。

    人类虽然弱小，但数量极多，又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发明创造；精灵族数量稀少，又刚经历过数次重创，生灵们本以为亲王很快就会改变主意。

    但一百年过去了，被打压的难以抬头的种族是人类，四处寻求外援和庇护的也是人类。这个曾经充满活力的种族，似乎正在逐步走向末路。而其他种族的半神，或者恰好知晓那段秘辛的智慧生物，多半会嗤笑一声，看，这就是没有神明的代价。

    凡事皆有代价，人类付出了他们的代价，而精灵呢？

    神话生物只是近乎无可匹敌，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会黯然神伤。

    神话级与神话级、半神级与神话级，都会有奇妙的感应联系，希尔瓦娜斯在地下城中可以感知精灵亲王哀伤，而现在走近他，在他面前，她“看”到哀伤汇聚成深不见底的海洋，其中间汹涌澎湃、驱动整个海洋缓缓转动的黑色潮流，是名为“复仇”的核心。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精灵是慢热且长情的种族，需要细心的呵护，持之以恒的关怀。”记忆中的人类靠在她的工作台边，说出了以上言论。

    彼时的希尔瓦娜斯嗯了一声，将一小块云金打造成叶片的形状。她把金叶片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放进介质里，这才开口说话:“你对他挺好的。”

    人类笑道:“这点好还不够，让他见过世界的精彩，他才不会被人迷花了眼，最后再教他放下，他才会真正地成长。”

    希尔瓦娜斯看了索兰特·巴塔尔·费尔曼提切斯一眼，伸手拿走了工作台上第二块云金。

    “你确实很宠他，他很难离开你。”

    人类避而不答，看着她捶打原材料，将之变成一片片小巧玲珑的花叶，又逐渐聚合成一朵拉芙花的模样。

    “等等，我改主意了。换一个稿子，这个不要了。”人类突然说道。

    希尔瓦娜斯又看了他一眼，将花瓣状的半成品浸入银色的介质里。

    “我无所谓，你出双份的材料，一份做成成品给你，一份材料给我，但半成品不能给你，所以还是你亏了。”

    “希尔，谢谢你。”

    希尔瓦娜斯没有回应人类的感谢，她喜欢用行动来说话，她板着脸，对人类摊开小小的手掌:“设计图，魔法纹路，双份材料，还有你的要求。”

    “我想要一个乳钉～”“我不做情趣用品，而你是黑魔法师。”

    见希尔瓦娜斯的神情放松下来，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嫌弃和无奈，人类清咳两声，恢复了正经的神情，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稿纸和材料。

    “半神级的魔法袖箭，九级法阵，魔月晶，天星铁，巨神兵残骸……你还真是舍得。”

    人类带着面对朋友时一贯温和的笑容，笑着解释道:“总想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给他最好的。”

    矮人没有再说什么，她一向温和而寡言。

    矮人族的半神回过神来，拿起精致的琉璃杯，小口小口地饮着茶，先苦后甜又后苦的味道冲击着她的味蕾，逐渐从苦涩中流露出几丝甘甜。

    她恍然大悟，只觉得手中略带微凉的琉璃杯十分烫手，这是精灵委婉的回绝。他的心就像满天的繁星，独独缺了那轮皎洁的明月，而他是他幽苦回忆中唯一的甜蜜，是他于苦涩中长久品味的甘甜。

    希尔瓦娜斯放下杯子，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伸手解下她的挂坠，又从戒指里拿出了一沓图纸，她将挂坠放在图纸上，把它们推向了精灵的方向。

    “这个挂坠可以更好地存放记忆，包括思念体，我还没有给它命名，你拿着吧。”

    温和的矮人半神柔声说道，脸上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扶着椅子起身，没有告别地转身离去，用颤抖的手指扣上披风的扣子。

    这是希尔瓦娜斯的伤心地，这是曾经的朋友们都无法扭转的局面，这是一只神话生物的无望挣扎。

    狡猾的人类啊，如果并不爱他，为什么用示爱的花朵？如果决定放手，为什么留下图纸？如果真心赴死，为何没有教会他放下？

    “索兰特·巴塔尔·费尔曼提切斯……你这个向命运低头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