鼹鼠之爱_相同的姓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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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同的姓氏 (第2/2页)

的人一起开了小厂。

    五金店后面是一条臭水沟,恶心死了,每次我都是百米冲刺经过。

    闻到油炸猪大排的味道,说明离我家也不远了。我从小吃到大的油炸猪大排,我叔接我放学回家的下午,总会给我买一个。我也会请给我补习英语的班长吃。外面的面衣薄到半透明,酥软下是软烂的大排rou,微微地发酸。我叔说他们家配方肯定有罂粟壳,否则不可能这么好吃。地方台的节目采访过老板,老板只是故作玄虚地回答,祖传秘方,无可奉告。

    住院的半个月里,我每天都在心里演练这条回家的路线,哪怕我真瞎了,寻着味闭着眼也能回家去找我叔叔。

    大柳岙89号是我叔早逝的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院子里荒凉得连根草都没有,只有隔壁开得很好的蔷薇溜了进来。我叔抱起我在屋里转圈,他说叔叔会一辈子照顾好你的。这世上其他人全给我蒸发了消失了,我只能看见我叔深色的大眼睛,那片黑色的海洋里只住着我一个人。

    只有我一个人,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叔长得这么帅,换个地方依旧有人爱,他也依旧在寻找属于他的幸福,但只骑电动车。在我上初三之前,我对此一直保持情绪稳定。

    那天早上,我在家里吃早饭,吃完就骑车我叔给我买的死飞哦上学。我叔坐在我对面抽烟,我在他身上闻见玫瑰花的沐浴露味,可我们家只用舒肤佳。我赶紧掏出眼镜,看清他慢吞吞地兜里掏出根皱皱巴巴的细香烟,烟嘴处刻意地印着一个淡红色的口红印。我叔的唇纹与口红印重合在一起的同时,我的心也和一块guntang的烙铁烙在了一起。那时我还不清楚这是一种叫做嫉妒的感情,我被烫得吱哇乱叫,从椅子跳起来喊:“不准抽!”

    我叔皱着眉头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话说得太没理由了,首先我叔的烟龄跟我的命一样长,我吸他的二手烟长大的,现在突然试图让他戒烟,十分可疑;再者我叔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他什么也不讨厌,唯独最恨别人命令他,谁要敢对他发号布令,他必要大发雷霆。皱着眉头是他心情不爽的预告。

    我不愿叔叔生气伤身体,软着声音说:“大早上的抽烟,对肺不好。”

    我叔乐了,可是照样不理睬我的意见,点着火,鼻子里呼出一串绵长的白烟。白烟幻化成女人的模样,那个玫瑰花估计就是这幅长相,白烟说小屁孩给我滚吧你叔叔是我的了。她缠在我叔的身上,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吻上我叔颜色很淡的嘴唇。

    我羞愧我难堪,我扭头离开。

    我在院子里掘地三尺以掩藏这份暗恋。我叔与往常一样,谈恋爱抽烟打牌,一周六天都在厂里上班,在我埋头写字的时候突然袭击我。

    “冻死你,哈哈。”他买了两根冰棒,贴在我汗湿的后颈,孩子气的调皮。

    他问我要哪个味道,一个是芒果一个是香蕉,其实从我专业的嗅觉角度来讲,这两个味道都是香精和日落黄勾兑出来的劣质甜品,吃哪个都无所谓。可我总是会选芒果,因为这是我叔最喜欢的味道,而他毫无例外会让给我,只要是我想要的。

    我叔很爽快地撕开芒果味的冰棒,塞进我嘴里。我冻得牙齿生疼,心里却如放了超国标三百倍甜蜜素般甜腻,我这样地爱着我叔,哪怕这会让我肝脏硬化神经混乱。

    我想过自我治疗,不再放任病情严重。坐在我叔电动车后座,我学着像个成熟男人一样环起手臂,避免一切对我叔的rou体接触。可我叔手向后一拉,他说抱紧你叔咱们要加速啦,我叔有个坏习惯就是无视交通规则。他的摩托车就是因为闯红灯并且没带驾驶证被交警缴走的。我毫无招架之力,搂住我叔结实的腰肢。夏天的柏油路比铁板烧还烫,波浪形的热风卷起我叔的衣领,我悄悄地把鼻尖埋进他的发间。

    “你也别贴这么紧啊,乐热死了。”我叔很典型的江浙口音,唱歌说话总是nl、rl不分。

    发病最严重的那一次,我跑厂里找他,我叔正牵着玫瑰花的手迎面走来。工厂里时刻不停的机械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铁屑和灰尘的味道如此沉重,可玫瑰花的味道又那样轻浮以至于我当场认出她的身份。我气急败坏地戴上眼镜,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

    “干嘛这样盯着人家?”我叔呵斥我图谋不轨的眼神。她说这就是你的大侄子呀,她并不在意,抱着我叔赤裸的右臂,他今天穿了件很有男人味的工字背心。

    叔叔,你今天没来医院,可能就是不想理我。没关系,我可以等。

    在单方面对玫瑰花的第二次示威中我再次失败,也只能再次扭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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