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寒_Cater1那双沾满血的手却传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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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ter1那双沾满血的手却传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第1/1页)

    五岁的时候,他觉得冷。

    明明在没有一丝遮蔽阴凉处的空旷庭院里站着,阳光直直地照在他身上,后背和发丝被汗水濡湿,鼻尖的汗滴落下来,可他依旧觉得很冷。

    他看着烈日下蔫败的花,水潭里因为缺氧翻腾的观赏鱼,看院的黑犬刨着角落里的一个小土堆,伸着前爪呲牙钻进去,一只白色的小动物被它刨了出来。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只幼兔。

    那种刺骨的寒冷在他的胸腔中游走,冻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从拨弄戏耍猎物的黑狗爪下拎起那只兔子,耳朵在脆弱地颤抖,他慢慢地摸上脖颈,手上的柔软动物似乎连同血液都震颤起来,死亡的恐惧让它温顺又安静没有发出一丝叫声。

    寒冷驱使着他覆在脖颈上的那只手上移,直到停留在兔子的嘴部。这是一只很小的兔子,他用一根手指堪堪塞进兔子嘴里,然后试着塞进第二根手指、第三根手指,动物对于求生的挣扎令他烦躁。他将兔子摁在草地上用力地撕扯,血从兔子的嘴里流出来,他听到血rou撕裂骨头压碎的声音,本以为可以将它的整个腹部撕开,但是没有,那只脆弱幼小的身躯从头部就断裂了。

    他带血的手伸进尸体的腹腔,脏器在压迫的时候就已经碎裂了,他摸到的只是不完整的血块儿。

    他依旧觉得冷,在刺目阳光的照耀下久久地无法驱散,但那双沾满血液的手却传来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一定是母亲太过紧张了,她有时候精神压力会有些大。”

    斯恩塞医生今天接待的是梅尔维尔家族的长子,他一张一张地翻着病例谨慎又慎重。他早就听闻梅尔维尔家族的权势,不敢在诊治上有丝毫懈怠,或许是觉察出了他的紧张,面前的男人这般出言宽慰道。

    他这才抬头看向梅尔维尔家族的长子,面容精致美丽,金色碎发微微遮挡住蓝色眼眸,温和谦逊,丝毫看不出贵族的骄矜。赫穆冯梅尔维尔,斯恩塞盯着病例上的名字,他很早就听说过这个人,据说平日里谦谦有礼,待人和顺,哪怕对待地位低下的仆人也不曾苛待过半分,且极为聪明,善用权谋,已是钦定的下一任继承人,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需要来他这里诊治。

    如果不是那位贵妇人哭得太过可怜,使他感同身受地想起了家里爱子如命的妻子,他是万万不想收下这个病人的。

    他偷瞄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姑且称他为病人吧。

    “赫穆先生,能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吗?”

    听闻此话,这人明显神情落寞,声音也哀切了许多。

    “我对母亲的顾虑和揣测深表理解,家里的庭院中莫名多出动物的尸体确实令人不安。”

    赫穆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那应该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有一天我发现院子里总会出现一些小动物的尸体,起初我以为是獾或野狐之类的野兽留下的,后来才发现是家里看门的黑犬的把戏。”

    “黑犬?”

    斯恩塞显然没有从贵妇人口中听到这些细节,忍不住反问。

    “是的,那是母亲年轻时的爱犬。后来不幸被房屋上松动掉落的瓦片砸死,母亲为此难过了很久。自从黑犬死后,庭院里便再也没有了动物的尸体,我想这大概是它闲暇时的娱乐吧。”

    斯恩塞不置可否,在本子上圈圈写写了一些东西。赫穆逻辑清晰,叙述时那种被误解和猜疑的情绪配上他极具诱惑的容貌更让人心疼可怜,没有人会对这样的受害者苛责过多。斯恩塞努力维持着作为心理医生的客观,他紧接着提出下一个问题。

    “您说过您也养了一只宠物是吗?”

    病人依旧是礼貌地回复着,只是斯恩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那双蓝眸有些泛冷。

    “是啊,那是一只很可爱的小动物。”

    “如果伸手摸它的头,它就会很乖巧地去蹭你的手掌,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舔你的手心,温顺又乖巧。”

    斯恩塞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也有这样的一只小猫咪,忍不住笑了笑:“那确实是非常可爱的一只猫。”

    赫穆略带些疑惑地反问:“您怎么会觉得那是一只猫呢?猫并没有这样乖顺的脾气和良好的服从性,也不会容忍你抱着它睡一整晚。”

    “在没有我的命令下,它甚至不会出屋子,如果你不小心弄疼了它,它也不会闹脾气,反而会小心翼翼地讨好你,生怕你抛弃了它。”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它更听话可爱的宠物了。”

    斯恩塞觉得病人在描述自己的宠物时有些奇怪,但好歹应该是非常喜爱它的,这样的人会虐待动物倒也不太可能。梅尔维尔夫人跟他讲述的时候惊惧又痛苦,沉浸在自身的情感里使得很多细节并没有阐述,反而是从结果在推原因,斯恩塞有些不太想把那些话语作为依据了,但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所以诊疗还不能结束。

    “那么,说说您对于自己弟弟的看法吧。”

    不像之前那般侃侃而谈,他只是很简短地说:

    “他很可爱。”

    斯恩塞蹙着眉头:“没有了吗?”

    “他很可爱,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没有像母亲那样警惕着我。”

    “而且他足够乖巧听话,大概没有比他更可爱的弟弟了。”

    这些话听着有些耳熟,斯恩塞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却抓不住那千丝万缕的线索源头。赫穆确实温柔优雅,逻辑通畅,谈话下来并未有什么异常,他几乎都想结束这毫无意义的谈话了。要知道他之前的病人大多数只是失眠或神经衰弱,偶有些精神分裂和被害妄想患者。想到被害妄想,斯恩塞不禁想起梅尔维尔夫人会不会就是有这个症状呢。

    她说这个长子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无法理解情感的怪物,哪怕用圣水将其浸没也无法洗净他灵魂的污垢。倘若是这样的话,他又不得不怀疑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大家族的利益纠葛,为了给亲子谋取更高权位不惜让另一方坠入深渊,身败名裂。

    斯恩塞几乎要结束这次诊疗,并写下未确诊的证明,但他迟迟不愿动笔,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位贵妇人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那应该是一个明媚的午后,他的诊疗室里从未接待过这样尊贵的客人,那位女士只身前来,精心装扮的妆容也被泪水濡湿。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妆发凌乱,混乱地讲述着过去或现在发生的事情,直到最后,她渐渐平复下来,略带哭腔地阐述着她看到的事情:

    “他只是轻轻地敲了三下杯沿,我可怜的小儿子竟惊慌地从椅子上掉下来,跪下去舔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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