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的衣柜门没有锁_第二十章预防死亡机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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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预防死亡机制 (第1/1页)

    张曼仪租住的那栋楼,乍看是很正常的。但仔细看,就哪里都不对了。顶层所有的窗户都是被钉Si的,只能打开一条缝;楼梯里的天井,每隔三层楼就钉有严密的防坠网。说好听一点,十分安全。说不好听一点,跟监狱似的。抬起头再看看,每个拐角都有摄像头,红灯一闪一闪,好像幽夜里一些会变成僵屍复活的兔子眼睛。

    我来找张曼仪讲蟋蟀的事。蟋蟀要和玛莲娜做交易,但我不知道她们要做什麽。还有一些我自己的事,我找了一个实习,在P城另一头,可能不能再经常来她家玩了。

    我在张曼仪的房间里坐着等她。我早上给她发消息没有回复,猜测她大概昨晚又和朋友出去熬夜,今早在补觉。但下午三点,我到了她家,敲门没有人应,我用她给我的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窗帘开着,床上的被子没有叠,电脑不在,她也不在,桌子上平时乱七八糟丢着的自出版物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她收拾起来了。

    我把一条椅子拉过来坐,听到扑通一声,架子上有一本书掉了下来。那是一本《反俄狄浦斯》的自印译本,有粗糙的油墨气味,张曼仪在上面画了一些笔记,“Thefamilyisihedelegatedagentofthispsychicrepression,insofarasitensuresamasspsychologicalreproduoftheeicsystemofasociety家庭确实是心理压抑的代理机制,至今为止它确保了一个社会经济系统的大规模JiNg神再生产”,诸如此类。我翻了几页,看到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年轻nV子抱着一个婴儿,背後用圆珠笔写着“周岁留念”,那个年轻nV子就是上次张曼仪给我看的一寸照上的人,我疑心这婴儿是张曼仪。

    我把那本译本cHa回书柜,忽然想,书会长脚吗?它们承载着人类这麽厚重的知识,会有一天想要逃离书柜吗?

    我在张曼仪的小沙发上睡着了,还做了梦。梦很乱,一会儿梦到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张曼仪出车祸了。一会儿梦到张曼仪被捕了,站在被告席上面看着我。忽然张曼仪的脸又变成了夫人的。夫人哀怨地站在那里,然後被法警带下去。她回头在看什麽,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个人正被蒙着头从门外带进来,旁边的法警粗暴地揭下头套,露出了一张我已经很熟悉的面孔。

    蟋蟀。

    三号驿站的交易是一个陷阱。蟋蟀刚到那里,就遭遇了卡龙的卫队。但玛莲娜没有骗她,她扭转过身,与夫人四目相对。夫人的眼神里有震惊,痛苦,还有一丝矛盾的欣慰,似乎在说:“你找到我了。”

    审判长说了什麽,蟋蟀完全听不见,好像身边的法警恼羞成怒,举起枪托砸在她头上,耳朵被砸破了,血热热地沿着脸颊流下来。她盯着夫人,不发一言,直到夫人完全被推离那扇门。

    此後她又被推回囚室。囚室浸泡在漫长的无光的白昼里,夜晚却充满了灭不掉的白炽灯。她分不清白天夜晚。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站在囚室外打开了对话器。

    “你劫走我们的宠儿,那你自己来替换他吧。”

    是那个主持人的声音。蟋蟀忽然意识到了这是谁的指令。玛莲娜确实是个生意人,大概卡龙出的价格b要劫人的人更高。玛莲娜转手就把老雇主的任务卖了,顺手帮卡龙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叛徒。卡龙这回要杀J儆猴,就要让蟋蟀的下场被整个锈城知道。

    门被打开了,一个四面都蒙着布的电动转移笼接驳上了囚室门。蟋蟀走进去。转移笼摇摇晃晃不知道开了多久,四周的围布升起,蟋蟀被突然出现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听见四周震耳yu聋的鼓掌和尖叫声。

    “叛徒。”“走狗!”

    她脸一热,似乎有人丢了什麽东西上来,糊了她一头一脸。她用手挡住脸,以防备还有飞来物。但袭击迟迟没有出现,观众的怒駡似乎朝向的是另一个方向。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刺眼的光线,朝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一个被锁链锁在台上的人,那个人只穿着贴身的x衣,脸上戴着一个怪异的猞猁面具,但蟋蟀还是认出了她。

    “这两个人,妄图偷走我们亲Ai的娜娜,颠覆我们锈城的幸福生活,你们说,该怎麽处置?”主持人在朝观众夸张地挥手,更多脏话和东西飞上了台,砸在那个戴面具的人身上。蟋蟀冲出笼子,那个主持人试图阻拦,她轻松绕过了他,但後台的安保也跑了过来,她闪过一个,没有躲过另一个人的电棍,直直摔倒在舞台上。

    主持人向蟋蟀走过来,在她手里塞进一根鞭子,低声耳语:“你要去cH0U那个人,cH0U得越狠,你们就可以越早离开这里。”

    蟋蟀因为电击,全身肌r0U仍在痉挛,白沫从嘴角不断涌出,但她找到了说话的感觉:“龙哥,就这麽怕丢人,不敢让人……看看她是谁吗?”

    主持人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似乎她说出了什麽根本不可能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蟋蟀艰难地欠起身,爬向那个戴面具的人。後者的眼睛透过面具孔洞聚焦在她身上,浅棕sE,微微透着一点灰蓝sE的虹膜,仿佛沙漠中的泉眼入了夜,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注视着蟋蟀用尽全力向自己爬过来,叹了口气。

    “太太。”蟋蟀爬到她身边的瞬间力气耗尽,完全仆倒在地。观众嘘声大作。戴面具的人缓缓抬起手,似乎要抚m0蟋蟀的脸,手落下去再提起却有一串血珠带出。

    观众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舞台的灯光师把特写灯转到那两个人身上,忽然大叫起来,主持人紧跑两步过去,把两个人推开,然後夺下那个面具人手里的凶器——她原来方才一直在努力磨自己手铐上的铁皮,劣质手铐不规则的做工给了铁皮锋利的边缘,她把它再磨一磨,卷起来,就成了利刃。主持人再转过来看蟋蟀,蟋蟀脸朝下趴在舞台上,脖子一片殷红,血从颈部汩汩流出。

    灯光熄灭,幕布围拢。秀场一片大乱,锈城的观众再如何咒駡,都只能接受今晚的秀已无法继续的事实。

    醒来的时候下午六点,腰酸背痛,我看着窗外的夕yAn发了一会儿呆,发现房间里还是只有我自己。我翻了我和张曼仪互加的所有社交软T,没有任何回复。我给她打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我忽然想,要是她还住上一个出租屋就好了,至少对门闲得无聊的男青年有可能会告诉我她去了哪儿。现在这个合租房隔壁房间还没有人入住,回答我疑问的只有一片虚空。

    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压抑得不行,想开窗透口气,窗户只开了大概四分之一就卡住了。大概是房东安了窗阻器。我忽然发现书柜的书奇怪的少,似乎有人拿走了一些。我打开cH0U屉,cH0U屉里没有。我似乎隐约知道一个答案。我模模糊糊想起了方才的梦境,芦苇,蟋蟀,夫人,秀场;小勉,森森,还有掉进土里的樱桃。

    我不敢想下去了。张曼仪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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