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To the Ming Dynasty (完)_凤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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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翔 (第1/4页)

    那日,凤翔高中二甲,被拔擢为庶吉士。同一日,傅卫以戴罪之身被逐出国子监,不但被开除监生身分,且永世不得再试举。

    他的祖籍yAn昌将他开除族籍,家人与他断绝往来。於是他在神京徘徊,直到布鞋磨穿,脚底满是泥泞。

    他的父亲早亡,寡母为了供他读书,不惜嫁给他人作妾;而今,傅卫失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荣辱,也是他一家的荣辱,全族的荣辱。

    他是yAn昌之耻,此生再也不得踏入yAn昌。

    就在yAn昌县尉张贴布告,如此宣达时,凤翔的车队正好路经yAn昌,官府差派的报喜兵高举木牌,一边写着:凤氏高中二甲;另一侧写着:翰林院庶吉士修撰。

    还在国子监时,凤翔曾与他约定:届时我们都要入阁作大学士,你是首揆,我便是次辅,咱们一起整肃一下整个朝堂的之气。

    当时傅卫的策论成绩较好,除了三坟五典以外,兵书、奇门遁甲也略有涉猎,足称得上是奇才。傅卫心愿本是坐镇封疆,指点江山,手持火铳,高坐马背之上,戍守国门,分解君忧。

    一晚,两人同室温书时,巡夜的教官捉到他们,说他们在行苟且之事。凤家於开国有功,祖上三代,皆袭勳爵;罪过终将是「傅卫借他美姿容,便妖媚g引,才引得凤少爷误入歧途」。

    凤翔见教官举着烛火,破门而入,便一把推开伏在他身上的傅卫,说他「强教我与他作这般姿态,还要作妇人状引我与他作得手来」。

    傅卫心知凤翔是他家中嫡支单传,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不是他Si了,便是他娘上吊,他爹罢官,那些「国之大者」的御史,铁定不肯g休,遂不分辩。

    他被槛送入狱前,凤翔来看他,身无长物,於是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拆成两GU,y挤到格挡的皂吏之间,也要将那半GU钗塞进他手中。他说:「你断不可相忘,来日我若发达了,就接你出来。」

    傅卫默默无语,收下那半GU钗子。直到十年後,平康路上。嫣翠楼里。

    傅卫薄施脂粉,掩不住他清丽面庞。满堂宾客,金杯交错,欢声笑语中,他弹着琵琶,咿咿呀呀地唱道:「章台路,章台路。事与孤鸿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官柳低金缕,归骑晚、纤纤池塘飞雨,断肠院落,一帘风絮。」

    席间忽有一身着红官服,x前补子贴飞禽,腰系蟒带者,听见歌声後,自把盏言欢的酒席里回过头来望他。那人摘下两翅乌纱帽,发髻上系的,赫然是单GU钗子。

    他望着傅卫斜梳的髻上,松松懒懒挂着的,也是那单GU钗子。登时间,二人无语,不过相望。

    傅卫瞅着他,淡淡的笑了笑,媚眼如丝,随後,又继续唱道:「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惟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

    彼时,凤翔已入文渊阁,由次辈排年纪最小。然而前边的阁臣们称病的称病、装疯的装疯,阁中票拟的便只剩他一人g活了。说是首揆也不为过。

    大漠边,兴的是努尔哈赤;东南沿海,搅乱的是倭寇;蜀地还有流民Za0F。瞻彼日月,气数将尽。

    那晚,二人秉烛,相对如梦寐。犹如前朝时,他们还在国子监里那样。

    傅卫剃灯剪烛,手背上层层叠叠,是旧时好了,又添新伤痕的凸痂,一条一条,如蛇盘绕,很是怵目。凤翔用银勺子刮了烛泪,手却宛如柔荑,凝脂一般,不见瑕疵。

    酒过三巡,凤翔忽然热泪盈眶,道:「子守,原来你还记着我。」

    傅卫亦怆然一笑,「能在这里得见凤先生,很好,我知道总有一天,你高官厚禄,发达了以後会来的。我在这里等你。」

    凤翔罢了酒筷,就上前搂抱,将那鸳帐拉下。才把人抱进床里,缓解衣带,舒开内衾,却见r0U里,一大片一大片,都是毒疮,脓水。

    傅卫说道:「我十五岁那年,初入平康,便染了一身的毒。与您不衬。」凤翔便罢了手。不住的歉意,却於事无补,傅卫没怪他,只说:「初时害你这般高门遭罪,没把心挖出来还你偿赎,算不错了。非得要你这般装乖,於我又消受不起。」

    那之後,凤翔总少不得自各地收上来的分例里周济一、二过来。傅卫也没推辞,只是不离开平康里。凤翔与他商量,让他进来族里居住,傅卫说道:「谅我如今入了倡户,与君往来,已是不妥,又谈何住在凤家?岂不令你蒙了祖上的脸面。」

    彼时,东南沿海的倭寇,已被三省提督剿灭殆尽。贼寇既除,随即有言官弹劾,称提督充数,士兵本只有两万人,他却冒领十万人的薪饷,以酬庸朝中之人。此举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不多时,又有那言官的同乡御史也发难,指这三省提督与凤揆乃同榜,私交甚密,提督帐册中所馈之金银,十有七八落在凤揆手中。

    凤翔为此来到西苑,向皇上请罪。皇上不怒,只说好自为之。可不出一旬,颇受圣宠的宦官李氏,又进呈弹劾凤翔狎男倡的奏章。凤翔此次请罪,圣上未再挽留,只说:「Ai卿暂且归乡,到了要用你之时,朕自会再召你入京。」

    不过一月,尚未除岁,镇守关中的景王朱钰发兵,指称天子无道,这才使家国四边战祸频发,是苍天有立除昏君、拥立新君之意。凤翔受其胁迫,为其帐幕。

    景王军一路上未曾经受抵抗,开进神京,兵部侍郎临危受命,与其对峙。凤翔见机会将至,遂私下出信,向侍郎投诚,将景王军之军略、战阵、兵马、火铳数,尽数告知。景王军因而伏诛。景王亦被杀於市街之上,头颅高悬於成化门,直至乌鸦啃食其颅,脑汁尽漏,苍蝇遍飞,都未曾拿下。

    叛乱平後,凤翔受三法司会审,因景王叛国罪之株连,收入诏狱中拷打。至流民攻破神京时,凤翔方才放出,双腿已打折,瘸不能行。

    彼时嫣翠楼已没了。傅卫听闻凤翔之事,来诏狱里寻他。凤翔尚不知改朝换代之事。

    傅卫说:「改朝换代是好的。总好过你在那暗无天日的牢里,无人闻问,直到满身脓疮,同我一样。你皮肤娇nEnG,经受不起。」

    神州自靖天十五年始,已三年未雨,遍地蝗灾、饥民。傅卫典当周身珠翠,沿途卖艺,所得虽薄,终不至於饿Si凤翔。

    国破後,杭州朝新立,素闻凤之文名,新朝隆昌帝有意立他为宰相。二人遂舟渡至杭州。新朝国库不丰,朝臣俸禄微薄,傅卫便每日背凤翔入早朝、午朝,与新帝相商反攻神京一事。皇太极剿灭流寇後,亦有意进军苏杭。新朝朝不保夕。

    而後隆昌帝被戮。清军yu虏新朝旧臣们回京。凤翔命傅卫作他腿脚,二人假意投诚,日後再另作他想。

    凤翔说:「阿卫,你跟着我这麽来回辛苦,已届十载,加上过去我们离散的那些时日,都不只十载。从前我说,你若是个首揆,我便作次辅;可你曾是花国状元,我却甚麽都还不是呢。」

    傅卫这几日里曾想过,偷偷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投水自尽算了。他觉得上吊模样不得T,又容易被发现,加之以凤翔仍未有个着落,便罢了此想。他早知旧朝气数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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