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第二章秋冬 (第2/2页)



    接下来是旋转。李执将孟青云推出去，一只手指引着她旋转。一圈，两圈。孟青云记得自己那天穿的是一条墨绿sE的百褶裙，旋转的时候裙摆会完全散开来，像一朵盛放的花。但这次她们的配合失了默契，孟青云还没转完，李执就用力把她拉了回来。脚下乱了节拍，孟青云几乎跌进李执怀里，脚下还一下踩在李执脚上，听对方轻呼了一声。

    “抱歉！”

    李执穿了白鞋，孟青云下意识地就想要帮她擦一下，却被对方拉住了。

    “没事，再来。”

    可是怎么都不对，李执总是抢拍。还好同学都各自忙着各自的动作，大概没人注意到她们。又跳了几个回合，李执气恼地停下来说不练了吧，反正青云你跳得b我好，不需要练，不如我们溜掉，我请你去喝新开的那家N茶。

    孟青云原本就是来充数的，当下和李执一拍即合。两人趁班长不注意，就从后门溜走了。深秋里yAn光尚且明媚，满地落叶金h。孟青云蹚着落叶走过校门外的小径，不忘嘲笑李执说原来是个花架子，只能摆着看，动起来节奏感这么差。

    李执当然不服气，信誓旦旦地说青云你等着，等到正式舞会的时候咱们再来。

    不过正式舞会上什么也没发生。李执刚露了个脸就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学长临时有事找她，于是找曹林打了个掩护就溜了，那时第一只舞还没开始呢！而孟青云坐在角落里，用各式借口拒绝了上来邀请的人，从此坐实了“高冷”的人设。

    当然，这些前因后果都需要特地用力回忆才会想得起。唯一不需要花费力气、平白就能出现在大脑里的，是李执抢了拍将她拉回来的那个瞬间。她记得李执当时的表情，那时只觉得微妙。想必李执当时自己也不明白，也许还觉得是自己那天发挥不好。直到后来孟青云无数次在那张脸上看到相似的表情——在李执迫切地拥抱她、急不可耐地凑上来吻她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而那时的音乐，就是这一首EltonJohn的名曲。孟青云记得那一瞬间，旋律刚好是那一“believetheverybest”。按理说并不是会用来做寻常教学的曲子，但……也许是舞蹈社的学长独辟蹊径，总之，记忆在孟青云脑海里就是这样的一种组合——

    李执略带急切的脸。用力将孟青云拉到怀中。身T失去平衡差点贴上。距离很近。她有些惊讶地仰头看她。Believetheverybest.

    那样的场景被定格，然后被大脑擅自拿来当做lAn用的镇痛剂。她应该要戒掉它们，当然，可是……当李执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如何能够放弃？她要如何才能说服自己相信、那样天然流露的表情里，藏着的不是在意、不是喜欢、不是Ai？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些致幻剂蛊惑，一次又一次跌回那些场景，一次又一次放任自己沉迷其中。

    “噢、我们、曾经……”Jennifer双眼已经开始变得迷离，嘴里却还是不肯停地说着，“你知道吗，他求过婚……我、答应他、明年就……他怎么能……怎么能……噢那个混球、B1a0子养的！CtaMadE混蛋！”

    孟青云默默地听着一贯中产阶级做派、教养良好的金发nV人突然爆出一阵脏话。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被骂的不是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而是她自己。

    没错，她就是那个B1a0子、妓nV、CtaMadE混蛋。她无从反驳。

    “Jen，看着我，Jen——”

    Jennifer看着突然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恍惚中抬头看过去，看到一双泫然yu泣的眼。

    明明失恋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这个亚裔姑娘看上去却b自己还要难过呢？

    “Jen,youjustolethimgo.”

    “我、噢我……”

    Jennifer没能再说下去，眼泪忽然大滴地砸下来。她伤心地将脸埋在双手中cH0U泣，而孟青云沉默地抱住她的肩。

    时间快进到冬天。冬日的洛杉矶不算冷，但时常下雨。在连续下了三天雨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晴朗的夜晚。

    孟青云拉开yAn台门，站在yAn台上吹吹风，忽然隔壁也出来一个人。

    “嘿孟！最近怎么样？”

    离她们上次那场尴尬的共饮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孟青云到年底期末的时候就格外的忙，最近才好不容易放了假。Jennifer在医院更是难得清闲，忙起来哪有什么假期。于是两人偶尔在楼道见面也就打个招呼，闲聊都聊不上几句。

    “嗨，Jen。还好，你呢？你看起来不错。”

    的确还不错，b几个月前那个憔悴的样子好太多了。

    Jennifer有些羞涩地笑了，“要啤酒吗？”

    孟青云点头。于是Jennifer回屋拿了两听啤酒出来，扔给孟青云一罐。两人隔空碰了个杯，就着天气聊了起来。

    “真难得能看到星星啊。”孟青云望着星空，今夜没有月亮，星星格外明显。

    “是啊，前几天一个、呃、朋友，约我去格里菲斯天文台，可惜一直下雨。噢作为一个洛杉矶人，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了……”

    “男朋友吗？”孟青云笑，自从LaLaLand上映之后，格里菲斯就从知名变成了非常知名，小情侣都想去摆拍个同款。

    “噢！不是、还不是……”Jennifer又露出了那种羞涩的笑容。

    孟青云也跟着笑，“恭喜你。”

    “噢孟，别开玩笑，就说还不是……”正说着，Jennifer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哦天哪，他的电话，我先回去了……拜拜！”

    孟青云看着Jennifer明显喜上眉梢的样子，一边往屋里跑一边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声音和人影一起消失在另一间屋子里，让孟青云的世界重又恢复安静。

    孟青云无事可做，便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冬季的代表猎户座已经升起在中天，孟青云认得它们，尤其是肩上那颗参宿四。

    她捏着灌装啤酒，不时喝上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颗赤sE的星。她记得参宿四离地球只有640光年，也记得它差不多处于生命周期的末期。事实上，关于参宿四是否已经爆炸了的研究话题一直有在进行，有人认为它已经爆发了，只不过我们尚未能够观测到。

    多么神奇啊，如果它已经爆发了，那么这一颗已经不存在的星，却仍能被640光年外的人看到。

    不存在，却能看到。可是有些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却看不到。

    孟青云想着那个看不到的人。她知道对方就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却不知道那人在哪一个角落、和谁一起、做什么事。她知道她们的距离超不过两万公里，却看不到，也感受不到。这种存在就如同不存在，但这种不存在又占满了她心中每个、哪怕是无关紧要的空置角落。

    心一下子被充满了，也称不上痛苦，最多只是酸楚的无力感。

    孟青云，她在心里对自己说，Stop!Youhavetolethergo.

    让她走，不仅从形式上离开自己的生活，也从JiNg神上剥离。让她走，带走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也带走那些短暂甜蜜的安慰剂。

    让她走。

    手指颤抖着失去力气，啤酒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但除此之外，世界还是很安静。

    而赤sE的参宿四在空中兀自闪耀，对640光年以外望着自己流泪的人毫无觉察。

    【番外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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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注：诸君！刀不b糖shuang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