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那_第十一章 江碧柳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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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江碧柳深 (第3/7页)

菜做完端上桌五点不到,天没有转暗,光景仍像是下午。水晶虾仁、笋丝炒r0U、清炒带子、小葱拌豆腐和N白菜汤,总共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有热菜有凉菜,盘子在餐桌中央摆满,显得很丰盛。平时基本是两三个菜,今天多了一倍。谁都饭量不大,肯定要吃不完剩着。

    在一个不是饭点的时间,吃一顿注定要剩下的饭,说不出的孤独。

    他看到她的饭碗没有盛满,惊讶了一下,“怎么就吃这么点?家里饭碗小,我记得你以前要吃堆成小山那样的一整碗。”

    “才发现?你说的都是什么年代的老h历了?”

    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碗里的饭拨给她,“多吃点,还在长身T呢。”

    “那我也不要吃你碗里的。”她把饭拨回去。

    笋的季节不对,切成丝也掩盖不住又老又涩的口感,大失败,早知道就该用莴笋炒。最好的是带子的那个菜,他要吃买来,也是他自己做的。荷兰豆、甜椒、蘑菇和莴笋组成的什蔬配合正好,清淡却有味,颜sE也漂亮。

    “不过‘带子’是什么东西?大号的扇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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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答:“变成贝柱了是很像。活着的时候不一样。扇贝是圆圆的壳带着一个小尾巴,这个像尖尖的扇形,好b大号的淡菜。广东人叫带子,学名我也忘了。”

    “哦。”她回想逛水产区的记忆,好像从来没注意到有类似的东西,“你买的是活的?”

    “冷冻处理好的,不然肯定没这么快。”

    她吃了几口炒r0U,实在受不了笋的涩味,默默把盘里的r0U和笋挑开。

    钤又道:“有点想吃帝王蟹。”

    “你以前不是说那玩意看着个头大又没有r0U,味道不如还毛蟹吗?”

    他很快改变了主意,“你阿娘现在高胆固醇,好像也吃不了。”

    第二天做饭,冷冻贝柱还有剩余。她好奇看了眼包装上的说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又网上搜了一下,带子却有其物,但他买的并非带子,就是个头b较大的日本扇贝,可以做刺身的那种。

    第二天的景况完全不一样了。

    入夜阿娘又开始疼痛难忍,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下。这时家人没法再由她任X,连夜将人送去急诊,住院,翌日一早就做各种检查。他的父亲和若筠家的人绕着阿娘,所有手续,要用钱的地方,都是钤在跑上跑下。周一了,他请假没去上班,同时也要接来自公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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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来他自信把手底下那群人养得很好,没了他照样能g活。结果他们早就习惯依赖他,很多明明能决定的事,也非要征得形式上的认可才肯动。钤只好远程指挥。跑腿的活落到杳头上。

    好在住院的事基本上都办妥,认识的医生那里也打过招呼,剩下就是等化验结果,接受命运的审判,快一点的话就是下午。若筠回去准备住院所需的各种日用品,现在又过来,一到这边,就抢了杳整理好的账单和各种资料,嫌弃又无语地看了眼站在窗边打电话的钤。

    杳闲下来,去外面买了点充饥的吐司、苏打饼g和牛N。回时只见三个人站在病房外面面相觑,老爷子和两姐弟。医院结束了午休,又从寂静变得嘈杂不堪。走廊上灯光冷郁,人来人往。和她擦肩而过的年轻男人挨个向患者推销筹款业务,被情绪激动的家属赶出来,一路骂着趋到楼梯口,众人只冷漠又呆滞地加以注目,随后照旧做自己的事。

    压抑的气氛让她有点想哭,鼻子酸了。她仰起头深呼x1,却闻到弥漫的消毒水底下,属于正在消逝中的生物、掩盖不住的异味。隐隐约约的,远处好像有人痛苦地哭喊。

    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肿瘤标志物CA19-9的值高得爆表,正常是在37以下,查出来是高达数千。基本上是癌没得跑,而且很可能是危险的胰腺癌,五年生存率极低的癌王,每年都听说有名人因此去世。内窥镜和影像也都发现了病变,很可能已经是四期,癌症的终末,再往下发展人先没了。最终还得看病理活检的结果,要等两天。

    一周后,会诊的结论甚至更糟糕,是罕见的印戒细胞癌。没找到原发病灶,不考虑手术切除。癌细胞分化程度低,和正常细胞差异大,接下来病程进展也会很迅速,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子不知从哪里听来,治癌就是要把身上病变的部分全部切掉,并对此深信不疑,Si活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求着医生要做手术。

    所以说没找到病灶往哪里切?钤解释了很多遍,他都听不进去。反而怀疑是不是这里的医生水平不行,才找不到病灶。那就转院,去全国最好的医院,他有钱,也有关系,就是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西医不行还有中医。

    老爷子就是不想承认,是现在的人,现在的医学水平,还做不到把他的妻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在这世间就算有钱有权,也有很多做不到、或是无法违抗的事情。无论他怎样深Ai,怎样不舍,妻子却暗暗地将他视作敌人,也无意求生,这点至Si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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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厮守

    人到了年纪终将Si去,本来不是太难接受的事。但患上绝症这样痛苦的Si法,还是让钤很受震动。报告放在他那,前后翻看很多次,但无论怎么看,不会发生的奇迹终究不会发生。他把各种异常的数值形容为泡沫,说从未想象过如此夸张的膨胀,除却在经济领域,也会发生在具T的人身上。

    杳看着癌细胞凌乱扭曲的影像,努力将它们和名称联系起来——印戒,被黏Ye挤压成戒指状的细胞。但她果然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无论怎么看都不像。甚至第一眼看到“印戒”这个可怖的词语,她没法跟现代医学术语联系起来,反而联想到某种禁忌又邪门的巫术。

    所有人中,看起来最能平静接受这件事的却是阿娘自己。前面尚有JiNg神的日子,她也一直笑意盈盈地劝勉大家,人向Si而生,既然生命的终点注定是Si亡,何不当成必将降临的节日?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让阿娘在世的痛苦和遗憾尽可能少些。治疗不可或缺,哪怕只为减轻病痛。综合治疗的手段能试尽试。除了化疗她不愿意,第一天来就见隔壁床的病人化疗完吐得厉害,头发也掉光了,大热天戴着帽子,冲击力太强。

    钤问她是否还有想做的事。如果有,接受化疗还能多点时间。她说了几桩很寻常的小事,让钤去办。想见的人呢?她说没有。真的没有?想了半天,她露出一个像小孩的任X表情,问:“真打算一辈子不结婚?”

    他不回答,却转头看向身后的杳。杳被他这一看吓到,结结巴巴说:“看、看我g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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