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喘鸣 (第1/1页)

    外头还在下雨，彷佛经过了那个傍晚，雨就没有再停过。混着雨丝的风穿过窗户的缝隙进来，被那个风一吹就发抖。

    我想关上窗，但这房间本来就已经有点年纪了，窗户关了也关不紧，还是会有风漏进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擤了一下鼻子、按按有点闷闷的头，猛然想起之前放在窗户底下矮柜上的东西，要是被淋Sh就不好了，那个应该要保持乾燥。

    那个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做的，光是计画跟查资料就花掉一个多星期，从研究成分、到准备材料，还有调制，全都自己来。过程中也有过差点把模子打翻，或者温度没有控制好的纪录，不过实际上动手做就觉得意外的简单，从搅拌，到压模，冷却到现在进入乾燥阶段，以第一次来说，结果还算可以，也许生技系这个主修还是在我背後帮了一把吧。

    检查了一下成品，没事，松一口气。

    本来应该要写报告的，但才打开档案，思路就又开始往我不太喜欢的方向偏，几乎可以听见有一部分的我自己在脑子里抱怨着「为什麽要想这些事」跟「做那个东西结果到底还有什麽用处」。

    那一半的我抱怨得还满有道理的，我放在窗下矮柜里的那个东西若是好好包装一番，应该非常适合拿来送礼，然而我唯一能想到要送的对象只有艾理善。矛盾的是，尽管我这麻烦的礼物是为他而做的，现在我却完全不想看到他的脸。

    没办法，东西做都做了，大不了自己用。而且说实在话，制作的过程我自己还满喜欢的，可以让脑袋完全集中注意力，就不至於胡思乱想。下次换别的配方试试看，唯一可惜的是这没办法拿来写有机化学实验的期末报告。

    从窗边矮柜旁站起来的时候，闷在头里面的感觉已经变成cH0U痛。

    是的──我自找麻烦。我感冒了。

    那天淋着雨跑回来，放在包包里的笔电套了塑胶套，塞在K子口袋里的手机则是防水的，两者都逃过一劫，讲义回来之後让我用吹风机吹了20分钟才弄乾，但我把自己给弄乾，却无法避免感冒的下场。现在鼻子在cH0U鼻水，咳嗽也b前几天频繁得多。稍早量T温还没发烧，但现在我不想知道自己究竟多少度。

    这已经不是秘密，中午终於找到机会跟郭卫吃饭的时候，被那个损友念了一顿，说什麽「在春夏交替的这个时候感冒最难好了，你最好待在家都不要出门，离我远一点，我才不要被你传染」。听他这样说，明明知道他其实是好心，叫我多在家休养，但还是很想踹他一脚，或者就真的把鼻水喷在他的饭里面传染给他算了。顺带一提，我没有把纪苓苓的事说出去，我说不出口。

    下午去实验室，才待没多久就被依俐学姐赶出来，说什麽「病人无法集中JiNg神，做不出好实验」。

    理X上来说我知道的，我知道会感冒是我自找的，谁叫我要在大雨中淋雨跑回家，弄得浑身Sh透？然而我实在没有办法留在那里，无法听艾理善说要我陪他去买马卉婷的生日礼物那些话。现在再让我选，恐怕我还是会选择在那个时间点逃回来。

    瞥了一下还开着的笔电，萤幕上显示的日期跟时间，星期五，傍晚六点。

    艾理善说的，今天是马卉婷的生日。

    今天晚上他一定带马卉婷出去玩了吧。应该也会送她礼物。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和好。

    「哈啾！」

    ……没办法做实验也就罢了，下星期的有机化学报告还是要交的。试图忽略吱吱作响的头，坐回电脑前面，打开档案，麻烦的是才开始写没多少字，眼睛就被从笔电萤幕漏出的光刺得发酸，直流眼泪。

    没办法，休息一下好了。

    轻快的音乐在头顶上的某个地方响，觉得它很吵，伸手去m0，却m0不到发声源。

    ──是手机。

    脑袋认出声音的同时，脸颊跟肩膀感到巧拼地板的触感，身T在发热。勉强睁开眼睛，却几乎看不见东西。我睡着之前没有开灯，天一黑屋里就一片Y暗。我试图挪动身躯想要起身，却没有顺利如愿，感觉到x口上好像有沉重的东西压着一样。

    「呜……哈啾！」

    x1了一下鼻子，接着是喉咙发痒，反SX地一阵咳嗽，声音响亮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Ga0不好传到屋外去了。

    猛咳之後，身T想要新鲜空气，然而空气却没有如我所预料地顺利进入气管；x口紧缩的感觉b刚刚更强了。

    有什麽东西在脑子里面大敲警钟。

    ──糟糕！我上次服药是什麽时候？自己都想不起来！

    认清现状的瞬间，同时也发现来不及了，x口彷佛被人紧紧揪住，喉咙像是被铁钳掐着一般，身T的每一寸肌r0U都在用力挣扎，反SX地为了求一口气而注入力量，然而就算我张开嘴，出口的也只有乾乾的咳嗽声，以及嘶哑得不像自己所发出的「嘶──呼──」。

    ……药，在哪里……？

    从小到大根深蒂固植在脑子里的教诲勉强发挥作用，左手已不听使唤地不断抓搔自己的颈项，只伸出右手，在只有窗外路灯照明的幽暗当中盲目m0索，可是却怎样都m0不到东西。

    ──那个盒子，白sE的小盒子，我向来都放在最明显最容易拿到的地方的，但现在它在哪里？为什麽不见了？！

    「咕……呜……」

    手机还在响，混杂着那个音乐，耳畔听得重重的「砰」一声，身T感到钝重的痛楚，应该是碰掉了东西。决定不去管它，挣扎着爬起来，继续m0索，但还是找不到。

    又是「砰」一声，这次又是什麽东西被我给弄倒了吗？

    接着再一声，还没传进耳朵就被咳嗽和喘鸣给淹没。

    「可……恶……究竟……」

    不知道撞到什麽，手肘和身T侧边一阵闷痛。

    彷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很响亮的「砰磅」。

    接着视野范围从一片灰黑变成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