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NP]_第一章 重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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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重生 (第1/1页)

    公元前489年,楚昭王二十七年,秋。

    陈国,城父小邑。

    数万楚军驻扎于此,与河对岸的吴军遥遥相峙。

    恰值夕阳西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缕红霞环绕于太阳周圈,像极了翱翔九天之上的玄鸟。

    天生异像,自然惊动楚王,此刻正缠绵病榻多日的楚王珍对此忧心忡忡,立马召来大巫,以请示天意。

    屋内四周的小案上摆放着香炉,烟雾缭绕,如身处云海深处,大巫神情凝重,正用鼎器占卜。

    楚王躺在病榻上静看鼎器上的明火,屋内立着随军的三位庶兄王子,分别是如今身居令尹的熊申、以及大司马熊结与大司行熊启。

    随着仪式结束,那团明火跃起又落下,龟壳四分五裂,化作齑粉散沙,众人神色皆是一变。

    楚王忍不住急声问:“可战?”

    大巫摇头:“战,王则危。”

    楚王又问:“可退?”

    大巫沉默了下,继续摇头:“退,王亦危。”

    ……

    空气冷凝几息,楚王兄弟几人闻言,不由皆心生悲悸。

    原本吴伐陈,楚王亲率王师北上救陈,与吴军对峙。

    两国从春对峙于夏,又从夏对峙于秋。

    眼看着吴军即将弹尽粮绝,而楚地良田万倾,粟足以支数年,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战胜吴军,偏偏楚王恰巧缠绵病榻,如今又玄火绕日,冥冥之中,竟像是天命难违。

    楚王凤眸微眯,怒道:“既天意如此,进退两难,倒不如一战!”

    “慢着,王上勿急。”熊申看向大巫,复问他,“此卦可有解法?”

    “解法自然有,只是……”大巫欲言又止。

    熊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急切道,“只是什么?”

    “大巫但说无妨。”熊结亦看向大巫,表情凝重。

    “若有臣子愿亲赴黄河祭祀,转移灾祸,王上安然无恙,此卦自可解之。”大巫沉吟片刻,缓声说。

    大巫话音刚落,几人便主动请缨。

    熊申:“申愿去黄河祭祀。”

    熊结:“结亦愿去黄河祭祀,请求上天将灾祸转移臣身。”

    熊启:“启亦愿前往黄河祭祀,只求王上安然无恙。”

    “咳……咳咳!”楚王着急,咳呛数下才缓过气来,“你们皆为不谷的兄弟手足,岂能将灾祸转移到兄长们身上。”

    大巫适时表忠道,“臣愿往黄河祭祀,换取王上无恙。”

    “不可,尔等肱骨之臣亦同不谷情如手足。”楚王抬手止住他,“自先祖受封以来,我国祭祀的山川河神乃是长江与汉水,再者,我们不曾得罪过黄河,为何要去祭祀?”

    “可是……”熊结担忧地说。

    楚王打断他,“不谷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

    熊启眼眶通红,几步上前,紧紧握住楚王的手。

    向来稳重的熊申,此刻也是眉头紧锁。

    楚王沉默片刻,忽然抬眸看向熊申,郑重道,“不谷自知时日无多,但稚子尚小,难当大任,只有二哥继位,方能复兴大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熊审摇摇头,拒绝道,“自古以来只有嫡长子才可继位,臣不能违背纲常礼法。”

    熊审素来古板,楚王也知劝不动他,便转而看向身侧沉默不语的熊结,“三哥可愿继位,代不谷治国安邦?”

    “不可。”熊结未有犹豫,立马答复道,“王上善终,自有嫡长子继位,臣不能僭越。”

    一连被拒两次,楚王蹙眉看向素来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熊启,迟疑道,“四哥……”

    熊启不等他说完,眼眶已然湿润,“王上还年轻,只要好好养病,定能痊愈的。”

    “不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身体怎会不清楚。”楚王直直盯着他,不依不饶地问,“四哥,你真不愿?”

    “不愿。”熊启道。

    楚王拉着他的袖子,追问:“为何?”

    “王上莫要再问了,臣是不会答应的。”熊启态度坚决。

    “咳!咳咳咳……”楚王念着熊启,气得很了,竟咳出一大团血,“四哥……”

    几人都面色大变,同时跨前一步,守在他身旁。

    熊结离得最近,手忙脚乱地从衣襟内掏出一方锦帕,颤抖着手去擦拭,却像怎么都擦不干净似的,鲜红的血迹印在雪白帕子上,煞是触目惊心。

    楚王动了动唇角,像是方才的咳血已经掏空他全部的力气,气若游丝道,“此乃不谷遗愿……四哥若是不应,不谷九泉之下……怕是做鬼也死……死不瞑目!”

    “四弟。”熊申看向熊启,神色晦暗。

    熊启瞬间心领神会,艰难沉声道,“好。”

    “谢谢……”,楚王欣慰一笑,唇色又透白几分,像是油尽灯枯般,气息越来越弱,直到眼睛慢慢阖上。

    临死前,耳边还隐约传来到三位兄长隐忍的哭声。

    他想,自己突然崩于军中,难为兄长们为了瞒着军士,不动摇军心,竟连哭丧也不敢大声。

    三位兄长皆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即便自己不在,他们也定能治理好楚国的,可没想到在意识彻底消散前,耳边却传来熊启断断续续的声音:

    “二哥、三哥勿怪……弟弟方才只是权宜之计,王上突然崩逝,趁国内现在还不知情,不如秘密派人回郢将太子章接来城父……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请太子章继位……”

    他还想再听,但意识已戛然而止,黑暗冰冷的世界里,就连最后一丝声音都消失无踪了,空间死寂的可怕。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阖上的眼皮突然有了微弱光感,朦朦胧胧的,晃得熊珍昏沉欲睡,但很快,他便被腰间异样的痛感惊醒,好像有什么人正用力掐着他的腰,可这只能算是小痛,更多的痛楚,则来源于身体内部。

    这种感觉很怪异,虽然疼,但里面湿湿软软地,时间久了甚至还有点舒爽,但前端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不得解脱。

    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何还能感觉到rou体的疼痛?

    熊珍费力睁开眼,想看清是谁敢如此大胆地对待自己,却没想到一睁开眼,整个人都懵了,犹如五雷轰顶!

    奔驰在他身上的男人长相俊美,气质不凡,无论是眼神还是气势,都散发着上位者才有的淡漠与威压,这样的人无疑是人中龙凤。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年轻时的自己!

    熊珍大惊,手肘抬起奋力去推身上的人,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纤弱无力,白皙的手臂,脆弱地好像一折就断,分明就不是自己那常年握剑,肌理分明的有力臂膀。

    目光再向下移,这才发现竟连自己平日引以为傲的腹肌,也都通通消失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迅速在脑海闪过,只是还不等熊珍反应过来,身上的人突然拿出分身,又将他翻了个面,让他跪趴着,撅高屁股。

    “你……”熊珍开口,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心中那个荒谬的想法,进一步被证实。

    这样清亮悦耳的声音,哪怕是少年时期的他,也是从未有过的。

    “子常,怎么了?”身上人并未停下动作,只温柔唤他。

    熊珍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浑身一震,石化般僵住身体,引得身上人不满地拍打几下他挺翘圆润的白臀,“别夹这么紧,放松!”

    温热吐息喷洒在耳边,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声音,仿若世间最温柔的情人,但熊珍此刻却是内心慌乱,仿佛被下了定身符般僵硬无比。

    因为,子常正是他前世最宠爱的佞臣囊瓦的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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