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月九 (第1/2页)

    距离凌承恩认识小一届的学妹简溪至今，大概快三年了。

    一向浅眠的简溪，本该在凌承恩进门的时候就醒来，但她这次在凌承恩拉开窗帘时才清醒。雨天的微光照在躺在沙发上的简溪身上，她却皱眉，刚起床的声音沙哑：「好亮。拉回去。」

    凌承恩没理会简溪，而是从衣柜拿出简溪的换洗衣物。他走到浴室将换洗衣物放好，顺手将简溪乱丢在浴室内的包拿出来。今天沙发前没有碎掉的杯子，因为凌承恩把简溪家里的玻璃制品全都换成塑胶材质。

    所以凌承恩才能顺利走到沙发前，最靠近简溪的位置，伸手顺过简溪凌乱的发丝，因为对简溪说什麽，她都不会起床，仅有像这样对她，她才会愿意从沙发上起来。

    今天是礼拜二，凌承恩和简溪的课表上都有课，但今天有去学校的人，只有凌承恩。

    因为外面在下雨。而简溪讨厌雨天。

    简溪终於有些清醒，眯着眼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凌承恩。简溪的嗅觉很灵敏，虽然凌承恩挡住了茶几，但她还是能闻到食物的气味。她撑起头想看茶几上这次放什麽东西，是塑胶袋里面装着一个纸碗。

    「你吃什麽？汤面？」

    「米粉。」

    「真羡慕。」

    「……」

    简溪总会用凌承恩不知道怎麽回应的话结尾，接着就会乖乖去洗澡。

    凌承恩早就习惯这样的她。他挪开桌上散乱的白sE粉包和药单，再用纸卡拨开明显有余粉散落的桌面，才开始吃他的午餐。他不会帮简溪买食物，因为简溪连一口都不会吃，可她还是会说「真好」或是「羡慕」。

    凌承恩完全不懂简溪，就连关於简溪的六件事，也是他最近归纳出来的。

    一，简溪一个人的时候，无法在床上睡着。除非凌承恩在这里过夜，不然他每次来的时候，永远都会看见简溪在沙发上。

    凌承恩从没想过，自己能成为谁的安眠药。他知道简溪需要他，也知道简溪不过是因为这样才能安稳入眠。对此，凌承恩要求的回报，是希望简溪能戒菸。

    他厌恶菸的味道，只要简溪身上有一丁点烟味，他就会果断转身离开。

    二，简溪的家人非常好相处。因为简溪的坚持，所以凌承恩手机里存着简溪家人的连络资讯，虽然他不曾直接和简溪家人传过讯息，但偶尔会从简溪那收到，简溪家人送的水果或名产。简溪有时候会把那些礼物顺手带到学校给他，但凌承恩不喜欢收礼，也厌恶意义不明的东西。

    亲眼看到简溪送凌承恩东西的人，有些会问凌承恩和简溪是不是在一起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连反驳的话都一模一样。

    「怎麽可能？」

    其他人看到凌承恩和简溪真心互相嫌弃的脸之後，应该会相信他们真的没有在一起，吧？

    坦白说，凌承恩不在意这些，也无所谓。

    b起那些八卦谣言，凌承恩更看重的是，能从简溪这里获得的东西。

    对凌承恩而言，简溪就像是他的缪思，能够将他一成不变的艺术作品变得更加细腻——自从认识简溪、接受她那些超於常识的举动之後，凌承恩的作品全都像是昇华，不只同侪，连老师都惊讶凌承恩作品的改变，想问凌承恩到底做了什麽？

    「想像。」

    凌承恩说完之後，被骂简直是在讲废话，但凌承恩是真心的。

    他像是法兰西斯?培根，而简溪则是他沉迷的教宗，更是乔治?戴尔。

    三，简溪常常忘记昨夜发生的事。虽然简溪在有外人的时候都很正常，但凌承恩第一次见到简溪的时候就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那是在简溪大学入学之前，他们老家刚好在同个地方，而简溪那时候在三楼yAn台上，幸运地吐在走在一楼的凌承恩身上。

    凌承恩那时候还留长发，他发丝上沾满异物，一脸荒唐地往上看，便看到简溪正瞪大眼睛看着他，她手上点燃的烟也在她停顿的时候，成功降落在凌承恩的肩膀上，差点烧起来。

    他在灭火的时候，甚至听见来自楼上的笑声，後来连一句道歉都没得到，只得到一件差点被烧破的衣服。

    那时候凌承恩是真的很想杀了简溪，心想这到底哪来的神经病。

    但是，每次深夜里、简溪叫醒凌承恩的时候，凌承恩却又会可怜这个nV人。

    「拜托、拜托、拜托、拜托、阻止我、把那个人赶走、他是要来杀我的——」

    「谁要杀你？为什麽？」

    「又是三点十五分、为什麽？」

    无论凌承恩问了几次，简溪夜里的那些问题都不会有答案。凌承恩只能抱着简溪，安抚她正在颤抖的身T，就像要盖过简溪说有恶魔在她耳边回响的声音，凌承恩也不断复诵，齐声低语：「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隔天凌承恩提起的时候，简溪都会说她已经忘记昨天发生什麽事了。

    虽然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凌承恩并不想去追究。

    因为他把承受这些，当成是为了延续灵感的代价。

    四，简溪在x1毒。简溪因为外貌抢眼的关系，入学的时候就受到很多关注，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学校论坛上一直有人在影S简溪曾x1过毒这件事，因为她手上总会有受伤、像是扎针的痕迹，旧的好了就会有新的，也几乎看不到她穿短袖的时候。

    跟简溪同一所高中的人有不少，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认识简溪，也没人知道简溪的过去，包括同个高中毕业的凌承恩。凌承恩不曾过问这件事，起初他只觉得谣言挺有趣的，不觉得有什麽参考价值，直到他真正深入认识简溪这个人。

    他所知道的，就是简溪确实很频繁去洗手间；每次来简溪租屋处的时候，都会看见散落在茶几上，或是用夹链袋包着的粉末；偶尔也会看见简溪指着熄灭的日光灯说那里开出了罂粟、说空无一人的门外有人正在敲门、说这个世界为何只她一人。

    x1毒的人会有什麽行动？会有什麽特徵？会像简溪夜里那样疯狂吗？还是会像简溪外貌那样，拥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