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各安天命第二景 (第1/2页)

    夜风呼啸，从山谷深处卷来Sh润的泥土气息。

    近百名官兵组成的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行进，每个人的兵器都用黑布紧紧包裹，避免金属碰撞发出声响。

    陈逐川身处队伍的核心位置，周围层层叠叠的官兵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这种谨慎的布阵是他多年来养成的小心习惯，目的单纯，不让自己暴露在危险的第一线。

    行伍中的每一个细节都T现着陈逐川的谨慎，官兵的单刀与长枪绑上黑布消除反光，纵列保持紧密避免掉队，就连每双鞋底都缝上棉布将脚步声刻意压低。队伍的行进显得沉稳而极具章法，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董越从队伍外围穿梭而来，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却让周围的官兵纷纷皱起眉头。那是一种混合着血腥与排泄物的刺鼻气味，在静默中显得格外突出。

    「董越，你身上怎麽这般味道？」陈逐川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董越略带尴尬的解释：「大人，刚才我与贺拔凌m0哨时，除掉了一个正在出恭的戾戈守夜匪徒。那厮察觉不妙想要逃跑，我追杀时沾染了些Hui物，还请大人见谅。」

    陈逐川挥了挥手，示意他报告状况，但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仍然在空气中徘徊不去。

    「我们已经目视确认了戾戈的窝点，」董越压低声音说道，「敌人此刻都在休息，毫无防备。贺拔捕头怕洛玄戈逃脱，便留在那边盯着，命我速速回来向大人引路。」

    陈逐川沉Y片刻，眼神在黑暗中闪烁：「贺拔凌与你同行探路时，可有对你说过什麽特别的话？」

    他太了解贺拔凌了。那个年轻人，像一头渴望功勳的饿兽，眼里只有猎物。但也正因为如此，要说在这紧要关头，他会没动甚麽小心思那才是奇也怪哉。

    「贺拔捕头……他确实跟属下说了些……」董越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他拿不准陈逐川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大得厉害，他不想说谎冒无谓的风险。

    「但说无妨，本官心里有数。」队伍持续前进，陈逐川决定趁这机会梳理思路。

    董越谨慎地回答：「「他说，他是观察使大人安cHa在您身边的亲信。」

    陈逐川嘴角微扬，默默点头。

    「虽然本官早已知情，但没想到他连这都跟你说了。」

    他拇指摩擦着手上扳指，接着说道：「贺拔凌虽然心思还算缜密，却不免有些急躁。他一心想证明自己，这点我倒是欣赏。年轻人有冲劲，才能成大事。但没忍住拿自己是观察使亲信这件事夸耀......嘿，董越，他是要你做些甚麽啊？」

    董越陪笑：「他说观察使许诺他，过了今晚，便予他军镇校尉之职。」

    陈逐川边走边看着董越，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他要我配合他行事，说事成後让我去跟他去当副手，我给推托了。」董越脸露不悦之sE，陈逐川瞧见了却也没在意，他知道董越不喜贺拔凌久矣。

    陈逐川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董越，你可知道观察使为何要在我身边安cHa贺拔凌这样的眼线？」

    董越摇头，表示不解。

    「正是看中了他这X格脾气，」陈逐川解释道，「贺拔凌虽是武人，却懂官场规矩，他要拢络你，还想得到先跟你交底。观察使清楚，贺拔凌暗地里能妥当的为他做事，平常就能为我的县衙分忧解难，各取所需便是，不用放在心上。」

    山林里寒意阵阵。董越沉默片刻，然後说：「但我总觉得，贺拔凌心里很是不服气，尤其是对大人您。他总认为自己的武功和能力都不在您之下。」

    陈逐川眼神变得锐利：「他不服气也无妨，年轻人本就是这样。只要他能为我效力，心里怎麽想并不重要。董越，你想想，若非观察使安排，以县衙捕头的俸禄地位，贺拔凌这种人会来县衙当差吗？」

    陈逐川没说出口的是，上级在身边安cHa眼线，看似是掣肘，实则是给了自己一个绝佳的窗口。通过贺拔凌，他可以轻易地向上级传达自己的「忠诚」与「能力」，而那些真正不想让上面知道的龌龊事，只需寻个由头支开贺拔凌即可。

    此窗要开要关其实都随自己心意，这远b整日猜忌谁是眼线要轻松得多。

    董越叹了口气，腥臭更胜：「我倒是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影响今晚的大局。毕竟这次行动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就是我得时刻盯着他的原因，贺拔凌虽然有些小心思，但终归算得上是初窥庙堂的好苗子，只要能引导得当，他未来是不可限量。」陈逐川眼神深邃，「不过，你说得也对，你说说，他要你配合他甚麽？」

    「他想不等大部队赶到，就先行发难，独自拿下洛玄戈的首级」

    董越说完上句赶紧补充道：「属下当时便劝住了他！属下跟他说，剿匪乃是县衙大事，岂能因一人之私而罔顾大局！贺拔捕头听了属下的劝，这才同意让属下先回来向大人禀报。」

    「董越，做的不错。」陈逐川言不由衷的说道。

    谁亲手杀的洛玄戈，重要吗？

    功劳簿上，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他同谷县令陈逐川。他甚至已经在考虑，待战事开始，大可以顺水推舟，将斩杀匪首的功劳明着让给贺拔凌。若能以此换取他的感激，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武官，毕竟跟自己共事了数载，能最後结下一份善缘留下佳话，对自己未来的仕途大有裨益。

    更何况洛玄戈武功高强，自己虽也通晓武艺，但终究是个惜身的文官，何必亲身犯险？让贺拔凌去拼命，自己坐享其成，再施以恩惠，这才是为官之道。

    「贺拔凌虽聪明，终究是年轻人，考虑不周也是难免。」陈逐川在不禁感叹，觉得贺拔凌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也罢，待此事了却，本官再好好点拨他一番。」

    闻陈逐川如此评价，董越不禁用手遮挡住自己扭曲的怨毒面孔。

    沉默了数息，陈逐川脚下步伐依旧，突然瞳孔放得极大。

    「董越，贺拔凌承认观察使许诺他军镇校尉之职？」他平淡问道。

    「是啊。」董越心不在焉的随口回了一句。

    话刚一说出口，他猛地知道不对，没人b他董越跟陈逐川俩人更清楚，贺拔凌这厮是甚麽尿X，若是他跟自己交了底，无论自己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他又怎会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回来？

    亏他这生Si间的一瞬灵敏，董越双钩交错，全凭直觉的挡架在自己身侧，堪堪挡住了陈逐川无声无息的长剑挥击，但陈逐川的宝剑彷若活物，虽被防住了大半劲道，同一招中，剑尖处竟是绕过了双钩架式，生生在董越右臂膀点出了一道寸深的口子。

    董越就地一滚，往站的近的两位官兵底下钻去，身子刚过，便一脚一个将两人踢向陈逐川，让他投鼠忌器没法立时追杀而至。

    好端端正在说话的二人一点预兆都不见的情况下突然生Si相搏了起来，周围的官兵如波纹般由近至远全被这陈县令与董捕快间的变故惊到一层层的僵在原地。

    董越趁机起身，拨开人群便向外窜了数丈距离。

    陈逐川气运丹田，一声怒喝：「给本官拦下他！」

    周围的官兵尚在惊愕之中，未及反应，异变陡生！

    忽然，四周的草丛中传来一阵阵惨叫与杂音，有人从草丛中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