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第1/1页)

    白清捏林春玉的手指，“哥哥想怎么样我都乐意，你知道的，只要不……”

    只要不轻易否定，随便放弃自己。

    这就是在游戏世界里，林春玉那么容易地选择了结自己，来为白清谋出路的原因。

    能用无价值的东西，换取他人有价值的未来，林春玉想，这样很好。

    要不是白清用戒指把他绑定，就成鳏夫了，但林春玉一开始并不知道戒指的事，他从容地接受了死亡。

    他一直被批评，活得庸庸碌碌，跟一只居无定所的风筝一样，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归属感。

    他以为自己对白清来说没那么重要，作为一切争端起始的源头，只要他消失，白清或许会难过一阵，然后走出来，就不会陷入与电脑头的对峙，惹得一身麻烦。

    白清几乎用完所有能量复活他，再也不敢因为青涩的害羞而将感情藏在心里，拼命跟林春玉告白，一有机会就说喜欢。

    白清想牵住这只风筝。

    林春玉在死亡的瞬间窥探到神秘的黑海，作为解局的关键，他一次又一次赴死，为了让白清不再被困在游戏中，得到自由。

    其中带有多少对自己的轻视和不在意，林春玉不清楚。

    然后他发现，因为他的离去，白清疯了。

    既然永远无法让风筝被牵住，干脆一开始，就不让风筝飞起来。

    此后发生的种种，不必再赘述。

    白清的疯狂固然可怕，却成功让林春玉意识到，他并不像父母说的那样，无意义、无价值。

    只有他，这一颗空空的心，能承接白清扭曲的、过于强烈的感情。

    白清是他留在世间的引绳，他是白清抑制疯狂的稳定剂。

    天生一对。

    林春玉回捏白清的手指，“你真的没有读心术吗？”

    “不知道，哥哥猜猜看？”

    林春玉下滑，侧耳贴在白清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因林春玉的贴近，心跳速度加快，咚咚咚的，很有活力。

    林春玉轻声说:“我也会读心。”

    “我猜——你很喜欢我。”

    林春玉抬眼看白清，白清点点头，觉得还不够，重重地嗯了声。

    林春玉眉眼柔和，“你老是道歉，实际上，我也该说对不起。”

    “我偶尔还是会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很轻盈，好像灵魂出窍一样，不该存在。”

    因为死过太多次，产生了生与死的错乱。

    腰间的胳膊不自觉地收拢。

    林春玉任由他抱着，接着往下说:“虽然生病的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但主要原因是我本身的精神就不稳定，你不用太自责。”

    “现在好多了，想要和你一起过安生日子。”

    白清:“我会努力的。”

    努力让林春玉留下来，对这世界产生眷恋。

    不，对他产生眷恋就够了。

    林春玉闷哼一声，白清如梦初醒地松手，他抱太紧了。

    小时候被打，林春玉痛到大哭，却被嫌吵闹烦人，从此之后都憋着，无论怎么难受都憋着。

    实际上，他很怕痛。

    这是白清摸索出来的一条信息，林春玉的很多习惯喜好和特征，从不跟他说，全是白清在日夜相处中摸索出来的。

    但现在，林春玉会软声说:“有点痛。”

    白清愧疚地给他揉腰，弄得林春玉很痒，把他的手拍开。

    “我很难改回来了，如果打你骂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跟我说，好吗？”

    他改不回从前的样子，难道白清能吗？放在以前，林春玉打他，他绝对震惊、伤心，现在——

    现在，实在太快乐了。

    白清回答:“好呀。”

    林春玉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充满倦意地问:“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问完他就开始后悔，白清能一个人干掉游戏里的所有NPC，各种奇异生物也能利落地解决，他的力量，恐怕无法以人类的标准来丈量。

    白清思考片刻，“一开始，估计只比哥哥大一点点。”

    这让林春玉有些诧异。

    “后来吃的多，就升高了。”

    他们都懂“吃”指什么，白清在林春玉面前有多乖，都掩盖不了他做下的事有多凶残。

    他迫切需要提升能量，才能与游戏对抗，将心爱的人救回来，达成圆满结局。

    “放心，我不会伤害哥哥。”

    空气突然沉默，他们都想起，那一段长久的囚禁。

    林春玉捏住白清将开口的嘴巴，“又要跟我道歉？”

    “你是一个、嗯……不择手段的鳏夫。”

    林春玉顺着他的脑袋摸了两下，“但是现在还算乖，挺满意。”

    白清:“那以后呢？”

    “看你表现。”

    “哥哥。”

    “嗯？”

    “创建小世界，真的是为了测试吗？”

    “……明知故问。”

    他们在现实里能使用游戏技能，这让林春玉心生警惕，也许是巧合，也许现实也是一个游戏，他们目前无法看到它的掌管者，掌管者似乎对他们这两个怪异持放养态度，相安无事。

    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挺不错，但以防万一，林春玉觉得还是要磨炼能力，便用小世界练手。

    还有一个原因。

    林春玉待在现实世界，白清很不安，回到仅有两人的游戏世界，他才真正安心。

    但林春玉在现实世界更自在，考虑到两人的需求，折中，便进入小世界。

    每次都封锁记忆，是想探寻没有他，白清的未来会如何，林春玉想借此，让白清体验不一样的、正常幸福的人生，来缓解他的心病。

    白清伤心道:“哥哥想让我去找别人吗？下次能不能不封锁记忆。”

    “搞得好像你哪次没想起来一样。”

    白清撒娇:“好不容易追到手，怎么可能忘记嘛。”

    林春玉被他讲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还是要封锁，不然你一直缠着我，就没法探索小世界了。”

    白清的手开始不老实，“那现在可以缠着吗？”

    林春玉打他，“我看你就是欠揍。”

    白清愉悦地笑，“嗯嗯，哥哥，多打几下。”

    林春玉骂他神经病，说他现在很困，白清把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安分地抱着他。

    白清看着入眠的林春玉，他脸上的愁绪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安定的睡颜。

    白清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很想炫耀，这是他千辛万苦追到的老婆，又想一个人藏起来看。

    追求林春玉并不难，两人水到渠成地在一起，让林春玉归于某处，做巢安家，才真正花心力。

    臂弯与胸膛组成的巢，终于等到了归家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