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英国 (第2/2页)

来吃，平价而对味的选择，我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不用苦恼要吃什麽。

    有些中国来的学生，倒是受不了这里的食物，总是和我诉苦在寄宿家庭吃的不好。

    我想，我是幸运的，以逊太太能煮美味食品，RoastedChi是我一直怀念的，还有她做的薯蓉、沙律、白r0U鱼批，曾经有一次她还教我弄这，放很多芝士在上面，一下子便被我全吃掉了。

    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後，我在想着下一步，是时候找工作，户口内的钱已花了不少。南韩同学阿仓跟我说想一起去找工作，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於是便和他在镇内一起找。

    我们到过各大小旅馆、酒店、酒吧和餐馆，填了大量表格，但和负责人谈过後，我感觉这是不会找到工作的。

    於是，我在找工网站四处浏览，看到一家叫Eagle的中餐馆，而且在我家附近，放学後便一个人前往。负责人姓刘，也是香港人，十多年前移民到英国，一直开设中式餐馆，自己在厨房内工作，太太就在楼面接待。

    餐厅的装璜很典型，挂了一些红灯笼，还有一些金sE纸扇，俗气不堪。

    最初我不知道将要面对什麽样的工作，只知是做厨房的杂务，也没想到自己能否应付得来，一个只曾在办公室工作的nV生，一个完全不懂煮食的nV生。

    一场可以预见的灾难在前面，而当时的我，却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支持下去，如果放弃，我便得回到香港，什麽都没达到。

    刘先生给我开出的条件，是每周工作三天，由下午四时至餐馆关门，周薪75英镑。

    英国行最低工资制，每小时最低工资接近六英镑，不用怎样运算，我已知这工作b最低工资还要低很多。

    他给我介绍了他的太太丽莎，还有他的三位nV儿，我看这里还算可以，於是答应一试，连自己在做黑工也不知。

    星期三的下午，我依时到达Eagle餐馆，丽莎来开门给我，她吩咐我整理餐巾，看似是简单的开始。

    刘先生的meimeiAnita也在这工作，她带我入厨房，很仔细的每样事情跟我一一解说。例如:每周要洗一次商用cH0U油烟机，每次回来便要处理食材，各式各样的菜和瓜类，怎样切法，原来这当中有很多学问，每样东西有不同切法，还有执码，包春卷，洗锅，当然还有洗大饼，即洗碗。

    在家一直有mama照顾的我，一下子要一个人处理这些，内心只是默默记着每个步骤，可是，做得十分吃力。切菜时，在同一处割伤自己三次，洗碗的新手套也穿了洞。Anita吩咐我要看着春卷在锅里炸的情形，我一直看着，但也不知就里，炸了一会，便拿出去给客人吃，最後自然被客人投诉。

    做了一夜，才把过百只碗碟洗擦乾净，直至零晨一时多，刘先生和他的家人围着桌坐，吃我们的晚餐。他们把客人吃剩的东西，拿到炉头，加了一些配菜来煮，便又吃得津津有味。

    丽莎看了我一眼，连忙说客人都是用公筷的，不要担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吃的不多。

    这一夜，是难忘的，那晚昏h的灯光，桌上的冷饭菜汁，还有那对有破洞的手套。

    三天後，刘先生给我七十五英镑现钞，回家後，我看着这些花碌碌的纸币，立即哭了出来，那个贴了胶布的小伤口已不再痛了，我想起自己的表现，想起自己的坚持，除了哭泣，也只是哭泣，不是因为埋怨这工作有多辛苦，而是我在内心跟自己说:原来我可以的。

    这样的工作维持了两个星期，我习惯了一回去洗米，自动自觉切食材，还有记下每款菜sE的不同配搭，这对我来说复杂得很，平日我是坐在外面等着吃的客人，那知道厨房里的东西这样不简单，控制时间，分量，火喉，各样都要计算在内。

    晚上工作至近三点，我倒了垃圾後，刘先生把我送回家。我悄悄打开门，在浴室洗净满是油烟味的长发，坐在客厅内。

    这时以逊太太穿着睡袍走了出来，问我吃了东西没有。我一听到这，忍不住又哭了，摇摇头，跟她说这工作很辛苦，我感到自己受不了，但又不想放弃。

    以逊太太鼓励我可以找到新工作，不要为了这而捱坏身T，有些放弃是必须的。

    那一夜，以逊太太把我抱入怀，我的泪水也乾掉了，以逊太太大抵不知道，她已尤如我生命里的天使，没有她，我怎麽能撑过来？

    之後一天，我致电刘先生，假说找到一份在酒店的新工作，所以不能再去餐馆了。

    这样说来，也真奇妙，两星期後，我收到学校附近一间酒店的电话，想我去见工。

    这当中有个很小，却关键的cHa曲，那是关於我的台湾室友亦山小姐，来以逊太太这里住三星期，但我和她却从此建立了深厚友情。

    她是一个设计师，在台湾正计划创造自己的品牌，我也热Ai设计，所以，和她无话不谈。而酒店工作，亦因为她，我才找上。

    到底那些在日常生活里，看似微小的事情，如果我们稍稍认真看待，人生会变得多不一样？

    来到酒店用英语见工，可是第一次，对方是人事部的nV职员，说看到我履历上写着做过酒店接待工作，所以想给我一试。

    我的履历表当然不是真的，上面的酒店名字也是假的，为了找到工作，得用一些方法。

    这所叫Durley的酒店，属三星级，有近一百多间房，装修现代化。

    我走入厨房，餐厅经理Viote是波兰人，一头金发，口音很重，我慢慢习惯便听懂了。

    他们的自助早餐是七点开始的，而我要在6点45分钟到达，并立即准备好早餐的食物。

    听到这之後，我只管答应，回家和以逊太太商量，才知出现一个问题，因为早上第一班车是在6时，更大问题是，那个巴士站距离我家有一小时路程。

    那即是意味着我要在零晨5时，一个人，在寒冷里，冒住迎面的风，在这只有街灯的路上，走往那个无人的巴士站。一个nV生，在异国。

    我跟以逊太太说，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於是，我把闹钟调较到4点半叫醒我，在这低温的天气下，仅仅把自己拉出被窝，已是一个挑战，但我克服了，不知当时怀着怎样的意志。

    我紧紧抱着自己，打开白sE大门，口吐白烟，走进只有街灯的路上，那是一条笔直的长街，气温是零下三度，完全没有别的路人，我以半跑步的方式走向巴士站，那时身穿的墨绿sE外套，和浅紫sE围巾，我一直记住。

    这段日子，我什麽都没有，物质生活算不上丰盛，但JiNg神生活却最富足。几乎每天都在面对新挑战，直到很多年後的今天，每看到那些高高的商用热水壶、大型多士炉，我还是忍不住多留意一下，曾经它们都是我最好的合作夥伴。

    那段难以忘怀的外国打工生涯，持续地在我脑海中，提示着我，我曾经有多勇敢，为了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我真的豁出去了。

    那时候，一个人走进寒风中的我，完全不知道，未来的人生会变成怎样，我还是最感谢当日那个没有退缩，没有放弃的那个自己。

    人如果不坚持，有多少梦想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