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在谎言之下-2 (第1/1页)

    牧芮湘离开前去了洗手间一趟，两个大男人就在原地待命。

    初次见面，余笙和沈安辰并没有什麽话好聊，等待过程气氛难免尴尬。

    至少对他而言。

    该说对方天X如此，还是国关学生多少都具备能言善道的能力，看似文静寡言的沈安辰挺会开话题，且全程将对话掌握得恰到好处，不触碰yingsi，也不仅仅停留於表面的客套话，适当保留沉默时间。

    没有试探、谄媚或刻意，像是将本令人厌烦的交流过筛，留下最纯净无杂质善意。

    余光晃过桌上未收走的空杯，思忖着小姑娘也许不会老实跟他说喝了多少，余笙索X先向沈安辰打听。

    对方默思片刻，把牧芮湘进店後点的酒列出，余笙愈听愈心惊。

    还真是千杯不倒。

    「我们教授是很会喝的人，虽然大多时候会对底下的学生手下留情，但因为芮湘也很能喝，今天研讨会上表现又相当亮眼，几个人心情好就不自觉地一杯接一杯。」沈安辰笑得有些腼腆，歉疚在眉宇间漫开，「我有试着劝过几回，可h汤下肚後根本没听进半句，反而愈喝愈上头，就不忍心拂了兴致，而且老实说真的很难介入阻止。」

    余笙叹息，苦恼之情溢於言表，自语道：「真是，胃不好还这样喝酒……」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风中飞扬的春絮，甫出口就被店内的乐声带走，连隔壁一个位置的沈安辰都没能听清。

    「嗯？你说了什麽吗？」

    「不，没什麽。」这事牧芮湘没提过，是他从她经常饭後服药还有摀着肚子的习惯动作察觉的，既然她不主动说，他便认为不该由他透露。

    「谢谢你告诉我。」

    「感觉得出来你很重视芮湘。」

    沈安辰没把他的敷衍放在心上，看着纠结逐渐在他脸上显现，轻笑了声。

    他微抬眼皮，思路还未跟上对方突如其来的言辞，然而沈安辰似乎也不打算多做解释，迳自说了下去。

    「芮湘和我提过一点你们之间的事，你的保护和教导都显现了对她的珍视。她现在算是个大人了，在许多方面表现优秀，个X纯真善良，总有人为她倾心。」

    这话听着耳熟，他思索片刻才记起余缈几个月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事实也如这段话所述。

    毕竟下午才刚有位Ai慕者和他坦言要追求小姑娘。

    「若她挽起了其他人的手，你还能继续以兄长的身份、以保护的名义待在她身边吗？」

    明明是带了点质疑和探寻似的话语，在沈安辰平静而柔和的声音润饰下不仅不让人反感，反倒有几分心安，让余笙升起一丝言语的yUwaNg。

    他沉默半晌，开口时话中混杂着些许不确定，「如果那个人能让她快乐，让她幸福……我不在乎是否能继续在她身边。」

    「你不用现在就得出答案。」

    沈安辰远远看见了从洗手间的方向走来的牧芮湘，他站起身，未收束的笑意延展至眼尾。

    「用另一个角度来看她吧，你会发现她其实也和你珍视她一样珍视着你。」

    虽然多少受到沈安辰那番话的影响，但余笙在返程途中仍没忘记对牧芮湘说教。

    离开酒吧後，小姑娘被昏暗灯光掩映的面容原形毕露，不只脸颊，连鼻尖都染上红霞。尽管眼神清明，情绪却明显b平时亢奋，话也格外地多，刚才走到停车处时亦是脚步虚浮，左右摇晃。

    「你真的喝太多了，难道忘记之前喝到断片的事了？」

    牧芮湘傻笑，「不会啦，过去四年我一直有在训练酒量，还满常和系上的同学一起去酒吧的喔，而且外馆办活动时也会喝上一点，总不能在那种场合喝得酩酊大醉吧。」

    提起外馆内家属会出席的活动，她眸光微歛，喜悦之sE蒙上一层薄雾，似山雨yu来时浮着水气的森林。

    余笙知她因为父母的工作而有个寂寞的童年，对她忽然古怪的态度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每每想起她受的委屈便会心疼不已，继而陷入沉默。

    牧芮湘以为他是想起了四年前她的醉後失态——尽管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麽——她还是慌忙板起脸孔，举起右手b出发誓的手势。

    「我不会再发酒疯了，真的。」

    余笙内心一惊，尴尬道：「……我没有说你会发酒疯，只是怕你把身TGa0坏。」

    城市的灯火绚烂如白昼，sE彩斑斓的光点从窗边奔流而过。明暗轮替着从男人的脸上滑过，JiNg致立T的五官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不同的风情。

    牧芮湘拉着安全带，侧过身面对余笙，看着那张令她倾心的面容，她问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问题。

    「那天，我到底做了什麽？让你开始躲着我，甚至不愿意来送机？」

    余笙没有回答，淡淡地看了小姑娘一眼，而对方也拿出十足耐X，继续盯着他瞧而没有半句催促。

    无声在空气中扩散，被缓下速度的汽车带入了地下停车场，在白线画成的的格子内渲染成沉默的黑白画。

    无人的停车场、熄火的轿车、相顾无言的两人。

    良久，余笙才下定决心似地启唇出声。

    「芮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我在听。」

    「你父母工作忙碌，和我们家人相处的时间相b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们都十分喜欢你，将你视作家里的一份子在对待。」

    表白似的话，让牧芮湘紧张得抱紧了腿上的包包，心跳的声音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轰隆隆的。

    「你乖巧听话、善解人意，不争不抢像一颗通透的琉璃，虽然有时候过於委屈自己，但这些特质都让人心生怜惜，不自觉想把你捧在手心里，即便余缈才是我血浓於水的meimei，我却总是以你为优先。」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幽微，他无法辨认小姑娘的脸sE，却隐约感觉到她因为酒JiNg而烧红的脸变得更家sE彩YAn丽，一双明亮的眼又惊又喜。对b她满怀希望的脸，他的神情紧绷，凝聚歉疚、疼痛和不舍。

    「也许是因为我们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的感觉，而我又是你从小就经常待在身边的人，所以我能理解你对我有依恋，能从我身上获得安全感。」

    牧芮湘脸sE骤变，终於察觉他想说的。被酒JiNg支配的大脑像是被人用槌子敲了一记，b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眼中闪烁的光转瞬熄灭，只余错愕和震惊。

    她颤着唇，艰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把依赖当作了Ai吗？」

    「是。」见她面露受伤，他撇开眼不敢去看，b迫自己狠下心，「而我似乎也将对你的疼惜误以为超出了兄妹范畴。」

    在习惯中产生的错误，终究要回归正轨；不该存在的情感，应当止步於此。

    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给予旅人的从来不是希望，而是虚假的欢喜与随後而来的绝望。

    「你这些话是认真的吗？」

    小姑娘的声音带上沙哑，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双手抱住自己才勉强抑制不断发颤的身子。

    即使不看，余笙也能想像她是什麽样的表情。他咬紧牙根，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转向她，果真对上一双红了一圈的眼。

    旁人用种种方式迫使他正视她、正视自己的情感，可他看清的远不止这些。

    「b起我，还有其他更适合你的对象。」

    他珍视她，所以要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