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 (第1/1页)

    「学…学长?」冯瑜利打着哆嗦转头，言嵨眼神关切，在她身边单膝跪下。

    「我在自习室转了两圈没有找到你，想说来讨论室碰碰运气，刚好看到你往这个方向走，就跟过来了。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言嵨迟疑了一下，把冯瑜利披散在肩膀的头发拢到背後，然後很轻地为她顺气。

    言嵨总是萦绕着安定人心的雪松香氛，冯瑜利感觉好多了，被吓走的魂魄归位，於是缓缓攀着扶手站起来，赶紧摆手道:「没…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2012年的案件，然後自己吓自己而已。」

    「那就好。」言嵨露出放心的微笑，可能是觉得楼梯间闷热，空气不太流通，随手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锁骨清晰，缀着一条银蛇骨链。他说:「我今天刚好不用家教，就顺便过来图书馆一趟，帮你把考古题讲完。」

    「啊…谢谢!但是我还没有写完。」冯瑜利没有想到会这麽快就见到言嵨，眼睛骨溜直转，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关系，那就先看你问的那两题，其他今天能写多少就算多少。」言嵨跟他的水蓝sE衬衫一样，有种宁静致远的感觉，好像凡事都能淡然处之，不愠不火。

    冯瑜利点头，因为有人在，胆子也壮大起来，说:「好，那我先上厕所。」

    「好。」言嵨做了个快去的手势，指节白皙分明，手臂JiNg瘦但青筋明显。他回头张望，看到还有几个空位，便说:「我在讨论区等你。」

    等冯瑜利到讨论区时，发现言嵨选了靠窗的位置，右手撑着头，似乎正在看雨景冥想。外面风雨交加，h白sE的雷闪忽明忽灭，在逐帧放映枝头被狂风袭击而断裂的画面。可能是春天到了，响彻云霄的雷鸣，也不知道在喊谁。

    冯瑜利拉开木椅，她後面的圆桌有一群人在解微分方程式，争执的音量不小，言嵨好像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於是冯瑜利又轻唤了一声:「学长。」

    「你来了，有拿平板了吗?」言嵨抬眼，不知道为什麽，透露着悲天悯人的苍凉，他也顺手挪动椅子，好让冯瑜利b较方便坐进来。

    「学长…」冯瑜利把平板摆到桌上，然後撑着脸颊，垂眼看向桌面，装作不经意地找话题聊天:「你有找舞伴了吗?」

    言嵨很低的轻笑了一声，回说:「我们几个应该都没有打算要邀请舞伴了。」

    冯瑜利疑惑地看着言嵨，桌灯映在她的眼眸，成为光点，她又问:「为什麽?」

    「除非是跟nV朋友一起，否则医学系真的太难找了，男nVb这麽悬殊，我也刚好没有跟哪个nV生朋友特别熟悉，就想说算了。」

    「这样啊…」冯瑜利也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真的在帮言嵨感到遗憾。

    「怎麽了吗?」

    靠窗的位置都是高脚椅，冯瑜利晃着脚丫，捧着脸笑，眼睛很亮:「我同学也问我要不要找舞伴。」

    言嵨没有意识到冯瑜利的关心，非同寻常，依旧如沐春风地微笑，可一步步都落在预设问题的圈套里，他问:「那你找到了吗?」

    在那一刻，冯瑜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心底演练过千百次的剧本，脱口而出，注视着言嵨如渊薮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找你。」

    言嵨先是笑，然後头往旁边撇过去，似乎是在思考。半响，才终於叹了一口气，说:「瑜利，跟这麽老的学长混在一起，你会被笑的。」

    「不会。」冯瑜利立刻摇头否定，咬紧下唇，模样坚决，说:「会也没关系。」

    言嵨又笑了，语气略带商量，像是在哄小孩般，但其实答案早就昭然若揭，他说:「你先试看看找同届的同学，万一真的没有办法，再找我，好吗?」

    「好…」冯瑜利跟缺水的小草一样，恹恹地靠回椅背，垂眸盯着手指头。

    然後，她好像听见言嵨的声音，如隔着旷野般，飘渺的、苍茫的，几乎要散逸的一句话:「要是我们早点遇见就好了。」

    讨论区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冯瑜利听得不是很真切，於是抬起头问:「什麽?」

    「没什麽。」言嵨摇头，然後说:「我在法律之夜的粉专cH0U到一盒罗尼杰布朗尼，如果你想吃的话，可以过去领。我最近太忙了，应该不会有时间特别跑一趟。」

    那间布朗尼专卖店在学校附近，是远近驰名的好吃，表皮sU脆，内里松软Sh润，偶尔还会推出新口味。每逢期中期末考前，孙婷婷要买欧趴糖时，都会揪她去那里挑，她已经试遍所有口味了。於是冯瑜利答应下来，说:「好，我再去系办领。谢谢。」

    说完，她点亮平板的萤幕，桌面是一个愤怒的白sE小人b着中指，旁边对话框里写着:「不要碰我的Ipad.Don’ttouchmyIpad.」

    「看不出来啊，瑜利，血气方刚。」言嵨难得用这种谐谑的语气说话，害得冯瑜利窘到极致，又假装不知道，继续在文件夹里找档案，实则如坐针毡。

    但是不得不说，言嵨讲题逻辑清晰，头头是道，而且很有耐心，难怪他的家教排得这麽满。虽然都是後话，但经过言嵨这麽一题点，加上冯瑜利原本生物基础就还尚可，最後那堂「医学与健康」考了全班最高分，成功拿到A 。

    经过意外平静的期中考周後，礼拜三T育课结束，赵梦曦非常守信用地问冯瑜利要不要去二活琴房。碰巧孙婷婷的男朋友邀请她等下去看球赛，她在旁边低头回讯息，还很J婆地帮忙冯瑜利回道:「嘿学弟，我跟利利今天没有约，她应该有空，你还可以先陪她去买一杯饮料，她今天中午绝对又没吃饭，我不叫她一起吃，她自己都不会买饭的。」

    冯瑜利汗水淋漓，手里还抱着球，小声辩驳:「有啦…我有吃。」

    孙婷婷放下手机，对这番说词早已了解透彻，没留情面，摇摇头说:「你吃什麽了?该不会又是消化饼乾两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