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一尊死去的佛像 (第2/2页)

，上半身只有一个白色内衬，微微拉开领口，随着他擦剑的动作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锁骨。这次他把白发扎了起来，绑成一个高马尾，但很明显并不用心，发丝有些凌乱，不过因为长得过于俊美，反倒更加风流倜傥。

    谢南枝在不远处看着他，常月便头也不抬开口道：“过来吧。”

    谢南枝也没拒绝，走了过去。他对常月确实有所不满，但美人活生生坐在你跟前，你很难直接对他生气。谢南枝站定，便随意开口道：“之前听温凌说，他曾经在宗门内遇到一个白发的女剑修，说是看不见也知道惊为天人。”

    “嗯？”

    “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兄是男人有些可惜，如果是女人，大概会更受欢迎。”

    他居高临下看，一眼就能透过衣服的缝隙看见常月的胸肌腰腹，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常月把剑擦的很亮，这才停下动作：“变成女人也不是不可以，坐吧。”

    谢南枝愣了一下，没听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没有按照他的话坐下，只是道：“之前师兄为何要在幻境中困我半月？难道就为了给孟师弟出气？”

    “破幻境并不难，你在里面困了半个月只能怪自己脱出太慢。”

    “原来如此，师兄还真是好为人师，虽然之前不熟，却亲自教导师弟修行，师弟感激不尽。”

    “你在骂我？”

    “不算。”

    常月抬头：“你心情不好，为什么？”

    谢南枝哽了一下，他看着常月平静的金色眼眸，觉得对方就好像没有生而为人的正常情绪一般，过于冷静，显得薄情。但他心底也没有怒意，在看见常月的时候他很难生气。

    他也不知为什么。

    “如今镇脉天柱出了问题，修仙界大乱，宗门受袭，我师父和挚友皆被掳走，你师弟也是其中之一，再者，李师叔追杀域外天魔而去，如今都没有音信，你不担心他们？”

    “我不担心李墨容。”

    “你……你怎么会直呼你师尊的名讳？”

    “他不是我师尊，”常月顿了顿，“也不是我主人。”

    “……”谢南枝皱了皱眉，这时常月瞥见了他腰间的白竹剑，顿时脸色一沉：“你换了把剑？这把剑有主人。”

    谢南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白竹：“这是我大师兄的本命剑，因我没剑，所以借给我的。”

    “你有自己的剑，只是忘了罢了。”

    “我入剑道多年，并未找到本命剑，师兄这话从何说起？”

    常月没有接话，谢南枝本觉得他开了这个话头之后定有尖刻之语；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继续在白竹剑的事情上纠结，仿佛他当时沉下来的脸色也是错觉。

    “你真的不坐？”许久后，他这样问到，然后用袖子擦了擦旁边的木地板。见谢南枝没回话，他又道，“我本以为你会想坐下来跟我多聊聊。”

    “……”谢南枝叹了口气，还是坐了下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初次见面你就在幻境里收拾了我一顿，现在却说这样的话？”

    “我不太会说话，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最近如何了？”

    “身体康健，修为略有长进。”

    “那就不错了，只是还不够。”

    “师兄……你未免管的太宽了。”

    “那把剑不适合你，”常月说着，把自己手中的剑递给他，“用我的剑。”

    谢南枝迟疑地看着手中的剑，尽管在幻境里他觉得这把剑非常趁手，但他还是拒绝了：“多谢师兄，你我非亲非故，本命剑我就不收了。如今域外魔族入侵修仙界，师兄还是把剑留在身边保护自己为好。”

    常月没有再坚持，把剑收了回去：“看来你只是想问我公事，不过你的修为低微，遇到域外魔族恐怕只会吃亏，这段时间还是待在道盟为好。至于这里，你想来就来，想走随意。”

    谢南枝见他起身，沉默片刻，问道：“我与师兄此前见过？”

    常月没回答，只是转身欲进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手扶住门框，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何必要问？”

    谢南枝怔住了，他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只是今夜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坐在蒲团上，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佛像，一半藏匿在黑暗中。佛像破败，金身剥落，竟有邪异之感。而他手边除了佛珠，就只有一把剑。

    ——那把剑被布条缠了很多圈，布条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谢南枝低头，看见自己苍白的手指上也刻满漆黑的咒文，他拿起那把剑，“咔嚓”一声，便将剑拔出些许。在暗沉的烛光中，他看见雪白的剑身上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容，那面容跟他实际的长相完全不同，但他确认那就是自己。他能看见自己漆黑的散落的长发，看见自己猩红色的眼睛，看见自己的额头上金色的“卍”字。

    随即他的握剑的手微微偏转，剑身反光，下一刻，映照出来的脸变成了常月。

    谢南枝忽然感觉到有人的手从腰间伸到前方，他被人从身后搂住，那人是赤裸的、一丝不挂，呼吸如亡者一般冰冷，那个人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手指从他的喉结往上滑动，抚摸着他的唇瓣。

    “我要你爱我，”那个人说，“爱我好不好？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可以予你……啊……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予你吧……”

    谢南枝低下头，他闭上眼，而剑上的倒映出的常月表情平淡，似乎是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谢南枝任由那个人搂着他，在他身上磨蹭，手伸入他的袈裟之中。但无论对方如何挑逗、诱惑、说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斑斓爱语，他也始终一言不发，如同面前已经死去的佛像，注定无法回应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