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早早 (第1/1页)

    第二天许宴峤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江净川却依然沉浸在睡梦中。他勾了勾嘴角，目光细细描摹着爱人的睡颜。江净川与许宴峤那种夺目的漂亮不同，他的眉目着色极淡，连瞳色都比常人浅一些。许宴峤第一次见他是冬天，学校路边树上的叶子掉得一干二净，影子被路灯照得斑驳，江净川蹙着眉似乎在思考，落在睫毛上的反光像枯黑树枝上的一点点积雪。

    那一刻许宴峤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花园里的白蝴蝶，翅膀在阳光下的流光美得不可思议。他在花园守了很久才捉到一只，赶忙跑去给母亲看，却因为攥得太紧，张开手时蝴蝶已经翅膀破碎地横死在他的手心。

    他觉得江净川像漂亮轻盈的蝴蝶，又像冰冷纯净的雪。

    可这样的人却长了个又sao又会流水的逼。

    阴恻恻的眼神让本就幽深的瞳孔更可怖了，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勾起江净川一缕落在脸颊上的黑发别到耳后，然后看到爱人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许宴峤笑了一下，慢慢凑近爱人的耳际，用低柔的声音轻轻说：“哥哥装睡被我发现啦。”

    江净川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许宴峤一直盯着他看，他不知道该不该睁眼。又想起了昨晚对许宴峤生硬的拒绝，他心里的不知所措更重了，心事重重地想东想西，然后被许宴峤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边的人凑近得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阵阵发痒，他骤然睁开眼睛，正撞进许宴峤直直盯着他的瞳孔。

    “哥哥为什么装睡，不会是想躲着我吧？”许宴峤用撒娇的口吻有些难过地说。

    “没有，我……”江净川张了张嘴，却解释不出什么。

    “我有点难过，”似乎是被江净川的反应伤透了心，许宴峤轻轻皱眉，略微上挑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像只可怜的猫，“哥哥亲我一下好不好？”

    这个要求实在来得莫名其妙，细思之下又让江净川不忍拒绝。

    抿着唇迟疑了片刻，当许宴峤快抑不住眼底的阴冷时，他闭上眼睛蜻蜓点水般在爱人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轻轻一触就要移开，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却立刻被掐住下巴加深了那个吻。

    许宴峤的唇舌很凉，含着江净川的纯轻柔地舔吻，触感像饱含水分的蔷薇花瓣，似乎不夹杂任何情欲地只是安抚，却又粘糊着不让他离开半分。江净川不自觉想到了绞着猎物缓缓摩挲的蛇。

    直到江净川被亲得有点缺氧，许宴峤才放开他，然后用一种极其缱绻的姿势把头搁在他的颈窝上轻蹭。

    “哥哥也太可爱了，”他轻轻笑了笑，“其实哥哥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一直在这儿，在爱着你，也在等着你。”

    江净川清澈内敛的眼睛微睁了一下。

    “但是哥哥必须告诉我你的想法，我又不是每一次都能看出来的，”他的语气又带上了一丝落寞和不安，“否则的话，我就会觉得……哥哥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我。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难过得心都要碎掉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像在特地为许宴峤的自我剖白营造氛围。他的皮肤是种常年不见光似的苍白，乌黑微卷的长发垂到肩胛，漂亮却像个脆弱易碎的瓷器，让人唯恐伤到他。好像过了很久，江净川轻轻“嗯”了一声。

    许宴峤笑了，仰起头在爱人脸上“啾”地亲了一口：“我去给哥哥做午饭。”

    地上铺着的地毯软而厚，走在上面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直到许宴峤走出去轻轻关上门，江净川才回过神来。

    江净川缓缓闭上眼睛，他时常不知道如何回应许宴峤浓郁而热烈的情感，他爱着他，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对自己的爱。比他小一岁的漂亮爱人在学校对他展开猛烈的追求，那么直白的爱第一次铺天盖地的将他几乎淹没，让他惊喜却又惊骇。当许宴峤拂落他肩上的雪，将他的手攥在掌心的时候，江净川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即使他们在一起才，江净川默默数了数，才三个星期而已。

    他的思绪飘忽着，又想到了自己不堪的秘密，他恨透了自己身下畸形的性器官，更因为对爱人的隐瞒而惶惶不可终日。要是被许宴峤知道了他是个先天性畸形……他想都不敢想。

    江净川紧紧攥着被子的指关节微微泛白，勉强定了定神，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阵香气扑面而来，许宴峤探出半个身子，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点笑意道：“哥哥来啦，我还没好呢。”

    餐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虽然简单但显得可口。江净川依然能记起当初得知许宴峤会做饭时的惊诧，许宴峤家世显赫，还长了一张养尊处优的漂亮脸蛋，看着只能让人对标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当他问起这件事时，穿着花边围裙的爱人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自己是为他才学的。

    “哥哥又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叫你都没听到。”许宴峤突然出声道。

    江净川愣愣地回神，他今天发呆的次数似乎有些多了，正了正神色开头道：“没什么。”

    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问：“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我的生日。”他不太喜欢过生日，被同学知道纯属意外，昨天也是实在盛情难却才去喝的酒，和恋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他既没来得及跟他说自己的生日日期，也没来得及解释。

    “啊，我之前去学生会帮忙整理资料，无意中看到就记住了，”许宴峤神色如常地回答，“哥哥不想我知道吗。”

    “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江净川接受了他的说辞。

    “我只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的。”许宴峤耷拉着头，黑而密的睫毛垂下来。

    江净川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下意识觉得他又委屈了，连忙解释道：“我知道，本来就是我没告诉你，是我的问题，没有怪你。”

    见许宴峤还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又补了一句：“那下次，无论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的？”许宴峤仰起头，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细眉不着痕迹地挑了挑。

    “真的。”

    “那刚刚我叫了哥哥好几声哥哥都没听到的时候，在想什么？”

    转了一圈又绕回了这个问题，江净川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这么执着无奈地道：“在想你。”

    这个回答怎么看都显得俗气，但许宴峤的眼睛亮了起来，也不细问江净川是不是哄他的，好像只是得到这个答案就能让他满足。他轻声问：“哥哥吃饱了吗，我送哥哥回学校？”

    “好。”江净川点了点头，他比许晏峤大一届，是学医的，主攻神经科，成绩不错。许晏峤学的是金融，但平时也不怎么看他去学校。

    “哥哥下课了要给我打电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