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不要跟着我 (第1/1页)

    江源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刚才被柳霄荣赶走的那人也不存在过一般，径直走到他的身边。从他手中接过那些东西，仔细看了一遍，他甚至做出些好奇的姿态来，又播放了一遍录音笔。

    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江源觉得还挺有意思似的，轻笑了一声。

    柳霄荣突然握住江源：“我们回家吧。”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逃避，也许不问不想，这件事会就这么揭过，就当从未发生过，江源还会和他一起回家。像昨天，前天，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那样。

    “你不问我这些是真是假吗？”江源却不如他意，非要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继续撕扯。

    柳霄荣第一次有了一种眼眶发酸的感觉，他自从有意识之后几乎就没有掉过眼泪，可此时，就在他情愿抛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之后，江源却轻描淡写地把他的真心再一次踩在脚下。

    他的喉咙堵塞的离开，心口疼得他几乎要吼出来。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真，是假。”他的声音一出，就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嗓音沙哑，带着一种粗砺的艰难，似乎嗓子被刀片划过似的。

    若说江源对他这副模样完全无动于衷肯定是假的。他心跳的很快，嘴唇也有些发白，如果是平时，柳霄荣肯定能发现他的异常，但此时柳霄荣自顾不暇，连站着都有些困难，压根没有注意到江源的那丝不对劲。

    江源说不上这种感觉，他的心此时空的厉害，明明是他自己设的局，从之前到现在他都不曾后悔，但此时看柳霄荣这副模样，他又有些怪自己，是不是太过头了，换种方式是不是柳霄荣会好受些。

    “全部是真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我。”

    就算柳霄荣的反应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大，那又怎样。他江源不知道后悔是什么。

    柳霄荣粗粗喘着气：“那些小混混，是你找的人……你为什么要……”如果真的全部是你设计好的，为什么又要离开……

    “是我，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跟踪过你很长一段时间，小混混是我找的人，告诉孙清父母你出现去找他，给你发孙清和郑江易抱在一起的照片。去柳氏实习，都是安排好的。和你见的每一面，都是我在预演好的。你以为你认识的那个江源，只是我伪装出来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源凑过去，像往日那样亲昵的摩挲着他的下巴和刀削般的侧脸：“当然是因为，我看上柳总了，柳总身材这么好，长得勉强和我口味，又有钱。所以，我看上的人，总归是要弄到手的，没有例外。”

    他的语调温柔，声线优美，唱起歌来是那种尤其深情的嗓音，可此刻吐出来的话语，却和毒液，和刀刃一样，残忍，把柳霄荣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扯出来，划得血淋淋的。

    “你闭嘴，别说。够了。”柳霄荣的手抖得几乎不成样子，“别说，求你。”

    他眨着眼，觉得江源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然后他感觉一双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温柔的抚过他的眼下，那让他爱恨交加的嗓音再次出现：“怎么哭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在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猛然挥开江源的手：“别碰我。”

    他动手的力道有些大，江源的手背陡然出现一片红痕，柳霄荣呼吸一窒，几乎就要伸手去拉回他，可方才的一幕幕实在太过于深刻，一想到江源说的话，他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疼。

    江源盯着手背上的痕迹，半晌没有作声。

    “柳总也说话不算话，说了不会再弄伤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冷淡，似乎在嘲笑柳霄荣过去的深情，可那冷淡之下，好像又真的有那么一点委屈在。

    柳霄荣在这一刻，几乎真正开始恨江源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告诉我真相，让我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个笑话，现在却还要做出好像我辜负欺负了你的模样。

    “先生，不好意思，刚刚停车场那边有点麻烦，耽误了点时间，现在伞拿过来了。”司机还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完全改变了，自顾自的把伞递给他们。

    他还以为这和以往一样，是柳霄荣和江源一把伞。

    可柳霄荣没有动静，对司机道：“把伞给他。你送他去他要去的地方，不要跟着我。”

    司机愣了一下，他想问柳霄荣是不是和江源吵架了，可他的职业素养知道此刻不是多嘴的时候，便把手里的伞交给江源，这时柳霄荣已经大步迈进雨里，司机慌忙跟上，手里举起伞想替柳霄荣撑着，：“先生，你去哪？”

    雨下的很大，没几步柳霄荣已然浑身湿漉漉，他脸上也全是雨水，转身对着司机大吼了一声：“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让你去送他，不要跟着我！”

    司机吓了一跳，他帮柳霄荣开车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失态的模样，下意识回头看站在檐下的江源。

    怎么会闹成这样。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过问的。

    “江少，您是回柳宅吗？”司机也不大确认，如果江源直接回去，那柳霄荣就不会专门加上一句送他去要去的地方了。

    江源摇了摇头，说个地址。

    司机眼皮一跳，这不是江源之前住的公寓吗？这架吵的，看来还挺严重的，都要分居了。

    司机帮着撑了伞，江源坐进车里，看着外面雨幕越来越厚，想着刚才柳霄荣冲进雨里的场景，心头烦的厉害。

    妈的。

    他想干嘛。

    这么大的雨，连把伞都不拿就去挨淋，就算身体好，也不该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想让人担心。

    妈的。

    而且，就连那种时刻，都还顾着自己，真的脑子有坑。

    江源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哪怕自己再爱对方，知道被骗的情况，肯定也是要狠狠揍过去的。

    所以一开始他都做好了自己可能要挨揍的准备。

    没想到只是手上轻微的红痕，连雨都没淋。

    江源低头看自己手上的痕迹，已经淡的看不见了。

    烦。

    他想查一下柳霄荣的位置，结果发现系统已经关闭了，他没有关于柳霄荣的权限了。

    妈的，傻逼系统。

    车子停在公寓门口，江源没有拿伞，他和司机告别，告诉他明天不用来接自己。

    转身之后，江源又扭头对司机道：“柳霄荣联系你接他之后，你私下告诉我一声。”

    司机眼神里露出一抹笑意，只觉得这对情侣也真是别扭，吵架还关心着对方，便冲江源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笑。告诉老板娘老板的下落，应该不算违反职业道德吧。

    江源回到这个小屋，虽然好些日子没住人，稍微收拾一下还能躺下，他也不是没法过苦日子的，顺势就躺在重新铺好的床单上，稍微有那么些潮湿的霉味。不过还能忍受。

    距离这个世界结束的日子越来越短了，如果柳霄荣在这之间都不来找他，那他们就再无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