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生日 (第1/1页)

    李林舟的二十岁生日快到了！

    其实这不是一件大事，毕竟他在十岁过後就再也没过生日了，生日对他而言其实和平时的日子没什麽差别。李锐山通常会提前一周的周末去塔位看梁咏真，李林舟有空就会一起去。

    等到生日当天，就没有什麽特别活动了。李林舟也不和朋友说自己生日的具T日期，要不是有不知名广告或FB的讯息，他甚至可能忘记自己生日。

    虽然这麽说，但七岁那年的生日李林舟倒是格外印象深刻，虽然时隔多年，可只要提到生日，他想起的总是儿时那一年……那是他最後一次庆祝生日。

    那时班上流行在生日时请大家乖乖桶或饮料，这点小愿望李锐山当然愿意满足儿子，在李林舟提出要求的当天就带着他去卖场挑糖果。

    李林舟提着红sE的乖乖桶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边，忍不住兴奋蹦蹦跳跳地回到家，正好遇到隔壁的阿姨带着b他小一岁的弟弟来串门子。

    听闻梁咏真去世的事後，左右邻居都很照顾他们。李锐山偶尔需要加班，都是由这个阿姨接李林舟放学，他也常和阿姨的儿子玩，两家人还算熟悉。

    李锐山礼貌地和nV人打招呼，顺便闲聊几句，两个小孩也凑在一块叽叽喳喳。

    忽然小孩高分贝的哭叫声划破天际，站在一旁的两个大人骤然噤声，回头看向他们。

    李林舟抱紧乖乖桶，咬着唇瞪着对面的男孩，眼眶红了一圈，小跑到父亲身侧。

    「怎麽了？」李锐山抬手拍了一下李林舟的背，轻声询问。

    男孩还在不依不饶地哭嚎，李锐山竖起耳朵仔细辨认话中内容，依稀听到「想吃」、「不给」几个词，大概猜到了事情面貌。

    「分弟弟一点？」李锐山蹲下身，平视李林舟含着泪水的双眸。

    李林舟将怀里的糖果桶抱得更紧一些，脸上表情写满不甘和委屈，「这是要在生日那天打开的……」

    男孩哭得一cH0U一cH0U的，听见李林舟说的话，喘一口气後cH0UcH0U噎噎地开口说道：「你……你还庆祝生日？我mama说你mama是因为要生你才Si掉的！」

    男孩的无心之言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sE，李锐山的脸上蔓上错愕，还来不及有什麽反应，男孩的mama率先回过神来，她涨红着脸打了男孩的手臂，画得JiNg致的细眉竖起，扬声骂道；「猴Si囡仔乱讲话！去跟叔叔还有哥哥道歉！」

    李锐山只觉耳边不断响起嗡鸣，由远而近，吵得他头疼。手边传来拉力，儿子正仰头望向自己，似乎在期盼他说些什麽，但此刻李锐山喉咙一阵乾痒，像吞了J毛一样说不出半个字。

    nV人压着男孩的头连声道歉，李锐山尽力扯着嘴角，摆摆手说没事。

    nV人带着她的孩子走了。

    李林舟目送他们母子俩离开，忽然觉得手里的乖乖桶变得有如千斤重，他不想吃这桶糖果了！

    「爸爸。」李林舟怯生生地叫道。

    李锐山眨眨眼，垂下眼帘努力掩去汹涌的情绪，「嗯？怎麽了？」

    「对不起……」小孩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尽管他这三个字说得多麽轻，却依然重击李锐山的心，他抬手抚向x膛，觉得x闷难耐。梁咏真刚去世时他也常常这样，大概是心痛吧！

    李锐山托着李林舟的大腿将他抱起来，乖乖桶卡在两人x前，坚y的金属桶磕到皮肤，让人无法忽视。

    「不是那样的，宝贝。」李锐山的嗓音喑哑，他努力用苍白的字眼安抚儿子。

    李林舟盯着糖果桶，桶子上印的开怀笑脸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别开视线，「我下次会分享给弟弟。」

    男人闻言一愣，他不知道李林舟听懂多少，方才又是为了什麽道歉，只好笑着往上掂了一下孩子，「真乖。」

    李林舟大概是懂了。

    在他生日那天，李锐山看见那个乖乖桶被遗留在厨房放零食的柜子上，他没有带去学校。

    李锐山没有问儿子这件事，说来惭愧，他不敢问。

    再後来，李林舟的生日过去後，他提着糖果敲响隔壁大门，将整桶未开封的乖乖桶送给邻居弟弟。

    十九岁的李林舟收回思绪，盯着信箱里的生日月广告邮件，面无表情地将那封信拖进垃圾桶。

    这件事过去这麽多年，李林舟仍旧可以记起每一个片段，记得父亲yu言又止的表情和忧伤的目光。

    他後来想，当初自己看向李锐山的那个时候，其实希冀着他能说些什麽反驳那个小孩，可男人只是沉默。

    说来矫情，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委屈。

    李林舟摇摇头，想透过这样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已经拥有很多了，有了过去不敢想像的感情。人不能太贪心，知足常乐。

    况且这些年都这麽过来了，今年无非也是那样过，生日和其他三百六十四天没有区别，都一样是二十四小时，照样日升月落。

    ——

    李锐山当然记得李林舟的生日。

    其实过去很多年，他有想替儿子过生日，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立场这麽做。

    小时候的李林舟心思都写在脸上，那年他看向自己的表情，被李锐山看进眼底，刻在心里。

    小孩的视线从哀求到失落，像钉子一样将他钉在原地。後来好几年他总会梦见那时的场景，李林舟的神情清晰，他无声地控诉自己的不作为。

    虽然不是李锐山所期望的，但不过生日已经变得顺其自然。

    李林舟在病房里的那句——「我赔你一条命。」，让男人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今年李锐山订了蛋糕，排好班，准备久违的替李林舟庆祝生日。

    在那之前……

    李锐山将车停妥熄火，打开车门凉风铺面而来，山上气温果然b较低，风扫过脸引起一阵刺痛。

    他长腿一迈跨下车，拾级而上。

    不是什麽特别的节日，灵骨塔附近没有半个人影。不知名的鸟啸穿透空气，伴随呜呜风鸣，让人听了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