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花不见叶 (第1/2页)

    第六十九章

    在五岳，同门相残乃是大忌，罪名甚至要放在误用九毒之罪的前面。

    “掌门尊者曾告诉我，绵长的生命之于修士，既是恩赐，也是诅咒。修士尽管修身静气，但终究也是人，那些属于我们的负面情绪依旧根植于记忆之中，不断蚕食我们的道心，稍有不慎，便会迫使我们走火入魔。”周宿平静地说，“而五岳，有着整个玄真界寿元最长的一众修士，漫长而沉重的记忆，压得人喘不过气。”

    “时间从来不是解药，自古以来，修士入魔的先例并不少见，但在人妖大战之后，五岳中入魔的修士数落陡然上升。”

    “阎罗殿的执法者为了维护五岳的规则时常要面对难以想象的对手——对于强者的畏惧，对于惩罚同门的自责，对于了结他人生命的痛苦，在暗处经年累月的滋生着。”

    “——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杀死其他修士的负面情绪开始蚕食容怀的内心，他最终....在我面前入魔。不过，没用我动手，他作为妖冥使的责任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我了结。”

    “雨朦在和我一起斩杀妖兽时入魔，是我亲手杀死了她。”

    “悟明说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入魔，但他不能放任可能会堕入杀业的自己在外流窜，于是，他请求了缘方丈将其压入达摩窟。”

    “方丈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当时，我与方丈做了一笔交易。”

    “我的灵骨能力是夺取他人的记忆，在他进入达摩窟之前，我夺走了悟明所有关于杀戮的记忆。如今的他，一直以为进入达摩窟不过只是为了磨砺自身修为。”

    “后来，我成为阎罗殿的拘魂使，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做两件事：夺取阎罗殿执法使们的血腥记忆，防止他们入魔，以及——查找大战之后，众多正道修士堕入魔道的真相。”

    周宿叹了口气，似乎回忆有着千斤重量，“而就在几年前，我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近二十年，突然堕入魔道的修士数落锐减，甚至可以说十之无一，但在之前，十个修士中至少有三个会堕入魔道。”

    “我在无数的泰山古籍中查找真相，但后来我意识到，真相其实就在我的面前。”

    楚天霁对上周宿的目光，他听出了周宿这一番自白的真相。

    “我才意识到，让他们入魔的并非自身，而是这残酷的天地。”

    “鲲鹏的陨落，让玄武灵脉失去控制，而也是从那时起，五岳的修士开始被堕入魔道的阴影笼罩，二十年前，楚家的血魂傀儡让玄武脉重新归位，一切的不详就此尘埃落定。”

    “鲲鹏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玄武脉究竟对玄真界意味着什么，现在看来，它的作用应该就是平衡天地间的灵气与魔气，让修士不至于在他本应行走的道路上出现偏差。”

    周宿看着楚天霁，“天霁，是你的出现，解开了笼罩在五岳之上数百年的阴霾。”

    “周宿师兄.....”

    楚天霁的声音很轻，他其实想阻止周宿再去回忆那些往事，可是安慰的话却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有时我也会想，你要是早点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容怀和雨朦就不会死了，但是时也命也。如今，即便已经逝去，他在萧师叔手下应该也很快乐。”

    楚天霁睁大眼睛，“那位容怀师兄，如今在隐云会？”

    “是的，你应该见过他。”周宿笑着说，那笑容发自肺腑，却还是令人心痛，“所有的灵魂，死后都会化为纯粹的灵力，回归青龙脉，想留下的话，要看萧师叔的想法。极少数强大的魂灵会被师叔选中，在萧家血脉的点化之下，会忘记一切，成为服务于青龙脉的傀儡。”

    “忘记所有的痛苦，不死不灭，这样....也挺好的。”

    楚天霁了然，孙容怀，容怀——荣槐，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妖冥使，如今成了镇守青龙脉的镇灵灯。

    “师兄，您没去见过他？”

    周宿惨笑着摇头，“萧师叔说过，我在他的记忆里占有极大的部分，我的出现会让他想起过去，前尘的记忆会污染傀儡的灵魂。”

    楚天霁想起了萧望仁的彼岸花，以死之人于生还之人如同花与叶，难逃两不相见的宿命。

    可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吗？楚天霁还记得荣槐喜欢使用纸鹤传音，而那，其实是周宿经常使用的法术。

    有些情感镌刻于灵魂之中，即便失去了rou体，也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去。

    “有时真想把自己的记忆也夺走，可偏偏，我什么都做不到。”周宿苦笑，“天霁，你在无形之中救了很多人，你无愧于天地。所以，一定要代替他们，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我明白，师兄。”

    风麒麟将一个卷轴交给岳凌天后便离开了，紫府之中只剩下岳凌天和江珩两人。

    “看样子你已经恢复到可以继续修炼的程度了。”岳凌天将面前的果汁推给江珩，“明日你便随你楚师兄去华山吧。我记得你有位关系很好的同族长姐在华山，切莫让她担心了。”

    “弟子明白。”江珩接过果汁，“掌门尊者，谢谢你将我救出阎罗殿。”

    “这事本就错不在你，真要追责，我的过错应该比你还大，明知道紫云锁为九毒之一，却还是让你将其用作本命木。”岳凌天说。

    “既然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