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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第2/2页)
之能,现在却保不住一个凡人的魂魄。    这一次因为老汉临死前的誓言,那抹凡魂及时苏醒推了他一把,下一次呢?他并不后悔做这一切,可又忍不住想,如果他有什么事,沈劭会怎么样呢?    沈劭喉头艰难地滚了两下,低声道:“被罡风击中...不一定就魂飞魄散了。”    “是啊,我也这么安慰自己...”戎克自嘲地低下头。    沈劭看着地上的空坛问:    “凡人的酒喝了真的会醉吗?”    戎克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嘴角一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没了。”沈劭颠了颠空坛子:“什么味道?”    戎克想了想:“像吞刀子,拉的嗓子疼,到肚子里像火烧。”    “那你还喝?”沈劭皱眉,伸手摸他的肚子。    戎克不以为意地笑笑:“冷的时候烧一烧挺好的。”    沈劭将他连被子一起抱进怀里:“那师尊醉了吗?”    “...不知道。”    “那你听好,我不怪你。”沈劭把头埋在他颈边,默了良久才道:    “你要是不多管闲事,就没我了。”    也不会有炼魔城,不会有魔宫,不会有今天的北域。    修魔的人几乎每个都特立独行,但几乎每个魔修都会骂戎克惺惺作态,道貌岸然,他管的比自恃正道的仙修还多。    北域还不是魔域的时候,改道修魔没多久的戎克在雪野里漫无边际地走着,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rou,仇恨与愤怒在胸腔里时有时无,疲惫与茫然反倒有形有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他知道自己是众生贪欲的对象,这个世上,怀璧其罪,无璧也罪,天地浩荡,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他一路经过十来个空无一人的村庄,其中十不足一的是魔修干的,剩下的都是“仙人”的杰作,高高在上的仙修不会直接对凡人动手,可他们纵容、包庇、挑拨、怂恿...    他们需要灵草、丹药、灵气、灵石、鬼仆、鬼差、灵宠...需要的如此之多,但更重要的,他们需要匡扶正义,倘若没有正义给他们匡扶,就得先把正义推倒。    戎克知道,这些村子都是被推倒的正义,他在经过的最后一个村子里听到了一声奶猫似的哭叫。    这是他重生以后,天地间除了风呼雪啸外的第一个声音。    他仿佛得了某种召唤,手忙脚乱地在泥水和雪水里寻找那个声音,然后他从地里刨出一个冻得浑身紫红的婴儿。    婴儿身上的襁褓单薄,完全不足以抵御北域冰寒,他早该在出生那一刻迎来死亡,却不知什么原因苟延残喘到现在。    戎克把冷的像冰的婴儿抱在心口,奇迹般的,婴儿的哭闹变得有力,他也在这一声声啼哭里重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    “老屠跟我说你找到他的时候他家快死绝了,女儿被拉去配种,要把死掉的兔妖补齐,结果难产死掉了。”沈劭梳着戎克的红发,突然想起老屠又苦又恨的老脸。    几十年前的事了,老兔子说起来还是老泪纵横,他虽老,但终究还是只兔子,本体在沈劭眼里一清二楚,老脸下就是一只抽抽噎噎的绒毛兔子,当时他克制着伸手去揉揉他的冲动,转而满上他面前的酒碗。    老屠对着酒碗露出怀念的神情,说:    【我当时也给尊上满了一碗酒,尊上海量,满饮一坛,饮一碗摔一碗,最后把我家的碗都摔完了,说要带我们出去。】    风雪大作的夜,红发的魔头毫无歉意地看着满地碎陶片,说:    【老头,你家碗没了,跟我换个家吧。】    然后是北迁,一场血战,满山的妖精鬼怪跟戎克杀将出去,莽莽荒原差点被血海融化,那场仗震动了仙门高层,然而一如戎克所料,没有任何一个金丹以上的仙修出面干涉。    仙门孽债不可直视,畏惧因果缄口不言,因着这份虚伪,戎克抢到了北域。    兔妖的遭遇难以掀起沈劭心里的波澜,虽然成年后他没有缺席任何一场战役,但也仅是为了戎克,魔修并非完全不忌讳因果,他积极介入也是希望帮师尊分担一些。    他不在意戎克是杀人如麻亦或者救死扶伤,所以从不过问他想做的事情,于是管闲事作为一种有风险的兴趣爱好一直被他接受良好。    直到现在,他抱着半醒半醉的戎克,被他难得的多愁善感包围,才惊觉他心底的怒火有多炽烈。    平天下不平之事,救世上难救之人,赴汤蹈刀,死不旋踵——他如果是个魔头,那世上便无神明,可他偏偏就是个魔头。    戎克靠着徒弟的肩膀闷闷一笑:“老屠不会逮着人说这种事,是不是你问的?”    这就是沈劭最喜欢的事情之一,逮着人追问戎克的丰功伟绩,好增加他的马屁素材: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你不要愧疚,以前我只恨自己帮不上你,我不会怪你抛下我,只会怪自己无能——何况我知道你绝不会抛下我。”    沈劭从来知道,就算只剩一口气了,戎克也一定要爬回他身边才肯咽下。    “所以师尊,我现在稍微有点能耐了,冒险的事情以后能不能让我来?”他把他抱得更紧。    “你这点能耐...”戎克失笑,没有继续打击徒弟的热情,却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你不信我?”    “你天赋如此,早晚一天要超过我,有你该做的事情等你去做。”戎克拍了拍沈劭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沈劭没动。    1    戎克无奈地推推圈着自己的铁臂,笑叹一声,退了一步:    “好,除了这种,神魂受损有伤根基,严重了之后难以寸进,你才几年道行...”    “我不行,难道你就行了吗?”沈劭口气急迫地打断他。    戎克默了几秒,用力挣开沈劭的怀抱,看着他,认真道:    “是,我可以,你不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停留出窍期已经百年,百年间再无长进,对魔修来说这是个足够清楚的事实,老天只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修行破境而死,二是天人五衰寿终而亡。    沈劭却好像被一道雷光击中,汗毛惊悚矗立,瞳仁缩成针尖,语调陡然尖刻:    “不!可!能!”    三个字掷地有声,屋里只剩他剧烈喘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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