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也许他只是想离你近一些，除夕烟火中的对视 (第1/1页)

    黎霄并不确定那个半大的孩子是司令的还是别的什么男人的种，但确实如大夫人所说，是个呆傻的痴儿，就算不是自己的亲弟，依着娘亲的关系，也还称得上一声堂兄弟。

    大夫人进府这些年确实将自己当成亲儿子一般教导，可她不该蚂蚁搬家似的一点点挪用家中财产，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娘亲的遗物上。

    大夫人捂着脸，泪水浸湿了佛珠，

    “我是没办法了……”

    “怀儿娘胎里带了病，这么多年全靠名贵药材吊着命，他又不明事理。”

    “你回来后我不敢动作太大，迫不得已暂且挪用了jiejie的遗物。”

    “我和田老板都商量好的，过些时日资金周转过来就将东西赎回来。”

    “霄儿，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娘吧……”

    大夫人当初使手段硬是嫁进司令府时，可曾想到过现在这样的后果？

    黎霄起身，负手不语。

    大少爷早就发现了端倪，可却默不作声的任由大夫人愈演愈烈，直到不可收拾，才一举揪出马夫的关系给了她致命一击。

    原本也不需要这样狠，只怪大夫人动了晏夕秋，可若是背后还有司令……

    听着大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声，黎霄打断了思绪沉声说，

    “那以后就麻烦大夫人，平日里多多关照了。”

    多多关照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大夫人擦擦眼泪，她虽不懂晏夕秋到底有什么好，可还是轻轻点着头同意了这场交易。

    平静半晌，大夫人重新阖眼跪直身子，在黎霄出门前不知为什么还是同他说清，

    “我当时给了七……他两个选择。”

    “拿着钱物走得远远的，无论是上海还是哪里，好好生活，不再招惹你。”

    “另一个……便是回到司令府。”

    黎霄离去的脚步顿住。

    “他选了第二条路，我想他必不是贪恋荣华富贵。”

    “也许只是想离你近一些。”

    大夫人平静地说着，心里竟也生出了一点怜悯之意。

    自己看着jiejie的孩子长大，多年的相伴并不全是虚情假意，甚至司令都不一定比自己对黎霄的感情深。

    他们注定无法结合，只能陷在这样一段又一段畸形的关系中尽力触碰彼此。

    “司令知晓多少，我并不清楚。”

    “想来不会太多，你们……多加小心。”

    黎霄喉咙干涩，心头触动之下轻轻颔首，

    “谢谢娘，儿子记住了。”

    “嗯。”

    大夫人双手合十，开始重新诵经。

    他们维持着表面母慈子孝的关系，暗地里却是互相扯着对方的窟窿尽力遮掩，只因彼此都有要从司令眼皮子底下尽力护住的人。

    是夜，明月高悬，晏夕秋还是等到了黎霄。

    他看着黎霄小心地推开门闪身进来，心里有些发酸。

    “要不要…我们最近先不要见面了。”

    等司令走后再……

    黎霄只是轻轻拥住眉头轻皱的小狐狸，沉稳有力地说，

    “没事，交给我。”

    晏夕秋不再说话，哪怕暴露后，受苦的只有自己，他也选择一叶障目只当不知。

    他贪恋着黎霄怀里的温度，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夜。

    三天之后的除夕，大夫人在司令的心软下准许将禁足范围扩大至内府，便也能出来和大家一起守岁。

    席上大家其乐融融，仿佛几天前的动荡不曾发生，晏夕秋和另外几个姨娘坐在屏风隔开的席上，低眉顺眼地只想着多吃点。

    每人面前还放了一杯荷兰水，晏夕秋看着那冒着气儿的汽水垂下头暗自弯起了唇角，不用多说，这肯定是黎霄准备的。

    喜庆的日子里大家面上都带了笑，这也是一年到头冷清的司令府好不容易热闹的时候，哪怕是那两个嫌恶的姨娘也没有对晏夕秋冷眼相向。

    ‘砰——’

    时候到了，外面响起了烟火的炮声，这可是稀奇物，晏夕秋立马放下筷子向外张望，从半透的玻璃窗隐约能看见空中炸开的绚烂花火。

    “呀，放烟火了。”

    “今年霄儿备足了烟火，想着您回来，家里好好热闹热闹。”

    大夫人掩着唇角笑着。

    司令闻言也爽朗地大笑，高兴地一拍桌子，

    “走，一起去看看。”

    听着屏风那边的话似乎是要出去看烟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沾沾光。

    司令没说什么，倒是大夫人差人来这边说了句，

    “大夫人请诸位姨娘一同观赏烟火。”

    晏夕秋跟着众人从侧门出去，围在走廊上看向天上去。

    为了不伤着府中花草，黎霄将烟花燃放的地点选在府院西北角，众人在中厅观赏最佳。

    一道脱离了引力的流星反着飞向空中，拖了长长的硝烟尾巴，令人震撼的巨响和脆响中，整个司令府的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染红了一团团盛大的烟花，迸出巨大的伞花绽放在空中。

    仿佛是谁剪了一段银河捏成了花朵的形状，一簇簇星星点点的星光忽地绽开，如垂柳般飘散着金色的粉末，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在夜幕上滑过。

    只是一响便已经足够惊人，晏夕秋不是没见过烟火，可这样流光幻彩的精美烟火他却是梦也梦不出来。

    随着接连不断的几声巨响，夜空中绽开了大朵大朵的烟花，它们彼此争抢着、互相辉映。

    小狐狸惊呼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哪怕带着硫磺味儿的硝烟涌进鼻腔也只是专注地仰望。

    黎霄远远地看着仰着头的晏夕秋，绚丽的烟花在他的脸上闪出明灭的火光。

    他应当很喜欢吧。小狐狸就是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不枉自己准备了许久。

    晏夕秋仰着头看烟火，却觉得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来，他心有灵犀地回望过去。

    远远地，隔着半个长廊和黎霄对视，他们的目光在烟火的绚烂中彼此纠缠、碰撞，诉说着道不尽的情意和缠绵。

    大夫人不着痕迹地挪了下位置，挡在了晏夕秋和司令中间。心下无奈，黎霄怎么不分场合地做这般举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