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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天气渐热。

    姜让潮用手撑着头，对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题发呆。他用手指绕了绕额间碎发，脸颊猝不及防感受到阵阵凉意。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又疑惑地抬头望去。

    闻折竹站在他座位前，捏着冰镇可乐的瓶身，轻轻地贴在了姜让潮的脸颊上。他的指尖也泛着阵阵凉意，在放下可乐瓶的时候碰了碰他的脸，沉默又笨拙地讨好着他。

    姜让潮捏了捏可乐瓶，客气又生疏地开口，“谢谢。”

    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在桌面上震动着。姜让潮低头看了一眼，是闻庭秋问他中午要不要去校外吃。

    他低头，打了一个好字，在系统推荐的表情包里随便选了一个。

    闻折竹还没有走。姜让潮用眼神余光看他，他的手指并拢用着力，眼神像是藏着一团火，目光沉沉地看他。

    他猝然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跨越整个班级的对视，闻折竹漫不经心地抬头，他的手屈指放在桌面，眼神张扬直视他，也像这样。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姜让潮的手指顿了顿。

    他戴上耳机，瞥见闻折竹回到了他身旁。闻折竹戴上了耳机，手指不自觉摩挲指尖的戒指。

    蓝牙耳机点了几下都没有配对成功，姜让潮烦不胜烦，他郁闷地关闭又重新打开。

    这下耳机终于有了反应，姜让潮的手机提示配对成功。

    他左耳戴上耳机，切进了音乐软件，选了一首最近很爱听的英文歌。

    没有声音，他加大音量。

    闻折竹猝然转头，他的嘴角勾起，摘下耳机戴在姜让潮的右耳上。

    世界喧闹起来。

    姜让潮意识到他连到闻折竹的蓝牙耳机上了。

    他沉默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想摘下不属于他的耳机。

    闻折竹的手按住了他，“一起听吧。”

    耳机里还在播放着歌，姜让潮听见闻折竹说。

    他笑着，语气却很认真，“你还记不记得。”

    姜让潮茫然地抬头，闻折竹的嘴角勾着，“你说过的，我帮你到五十次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姜让潮想了想。闻折竹说的是，他们刚认识没多久，他在画本上火柴人旁边的那些加一。

    他很久没有打开画本了，或许是学业繁重，又或许是生活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占满。

    姜让潮感觉到自己在原世界的一些小习惯逐渐消弭了。

    他点点头，“我记得。”

    闻折竹把画本递给了他，页面定格在他画的最后一页。

    火柴人姿势奇怪，旁边被加一占满。

    他的字下面，还有整整一面的加一，笔迹锋利。

    姜让潮用指尖点点，“你自己写的也算吗？”他想了想，没忍住笑了笑，“你天天都在干什么啊，哥。”

    闻折竹嗯了一声，“当然算了。”

    “好吧。”姜让潮妥协，“别太过分。”

    闻折竹的喉间动了动，“像以前那样和我相处。”

    他本来想把这个愿望留久一点，但是姜让潮的漠然忽视让他难以呼吸。

    于是闻折竹妥协地借此提出。

    “好。”

    确实不过分。

    有穿堂风，姜让潮闭了闭眼。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

    学校偏不信邪，执意继续开展晚自习。姜让潮看了一眼窗外，窗外黑云翻涌，远处雷声阵阵。

    王泽在他后面，也伸着头往窗外看，“真下暴雨啊？”

    林余翻书的动作一顿，“不然你以为天气预报跟你开玩笑呢。”

    他看了一眼姜让潮，“你晒的小熊抱枕我帮你收了。”

    姜让潮:……

    他沉默了片刻，想起自己两天前确实晒了一个抱枕，还是闻庭秋送的，他早就忘了。

    “谢谢啊。”姜让潮回了头，王泽苦着脸发动人脉借伞。

    晚自习第二节课，果不其然下起了大雨。

    大雨淅淅沥沥，整个城市倒映在水中。

    【要停电了。】

    嗯？姜让潮眨眨眼。

    系统话音刚落，整个教室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闪电发着微弱的光。

    教室开始吵嚷起来，热热闹闹地欢呼着放学了。

    姜让潮解锁手机，借助手机的光，他看见前桌何舟拎着包就跑。

    “我先走了。”姜让潮对闻折竹摆摆手，他把书包放在教室里，从后排置物架拿了把伞。

    到处都是手电筒发出的光。

    姜让潮看不太清，他缓步走着。

    走到楼梯口，姜让潮的手被拉住。

    他轻轻挣了挣，没用太多力气，“闻庭秋？”

    “嗯。”闻庭秋嗯了一声，“前面是台阶，小心点。”

    他转为扣住姜让潮的手，拉着他一步又一步走下楼。

    闻庭秋的手指温热，骨节分明，大他一些，正好可以把姜让潮的手拢住。

    他握得力度很紧。

    【偏执度＋5】

    姜让潮看他，他眉眼很淡，见他望过来弯了弯眼。

    【真能装，宿主别被骗啦！】

    “怎么了？”闻庭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安抚他。

    “没什么。”他摇摇头。

    他们走到了教学楼外，楼外平地低洼，地面上积蓄了很多水。

    姜让潮的裤脚略长，他弯了弯腰，准备把裤脚向上卷。

    闻庭秋低头看了一眼，“不用。”

    姜让潮愣了愣，“那怎么办？”

    潮湿的天气，姜让潮的思绪也乱乱的。他没反应过来，就被闻庭秋抱了起来。

    闻庭秋的臂膀在他腰上收紧，姜让潮感觉到他的呼吸乱了几分。

    伞递到了他手里。姜让潮往闻庭秋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去。

    他的步伐很稳，声音清晰，“这样就不会湿了。”

    姜让潮沉默了。

    他扯了扯嘴角，“挺好。”

    宿舍楼也同样停电了。

    姜让潮进门时，他打着手电筒，闻庭秋站在他身后。

    林余开了门，他的目光越过姜让潮停在闻庭秋身上，带着些探究。

    宿舍很暗，贺呈逸靠在椅背上开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来学习。

    姜让潮看了眼贺呈逸，没忍住笑，“明天又听写？”

    贺呈逸语气哀怨，“对啊对啊。”他晃了晃灯光，“我上次不及格，我班主任说这次再不及格抄十遍。”

    “好可怜。”姜让潮感慨一句，他想了想，“没有蜡烛吗，我手机没电了，我也好可怜。”

    林余摇摇头，“没有。”他有些无奈，“也是没想到学校供电能力这么差。”

    “我有蜡烛。”闻庭秋用钥匙开了宿舍的门，靠近门的地方放了个快递盒，闻庭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充电宝。

    快递盒里是没有拆封的香薰，闻庭秋点燃香薰。

    是淡淡的柑橘味。

    闻庭秋笑了笑，“我本来想包装一下再送给你的。”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温和，“突发情况。”

    “送我香薰？”姜让潮疑惑。

    “你睡眠不太好，香薰可以助眠。”闻庭秋把香薰放在了姜让潮桌子上，“充电宝满格电，你用吧。”

    他揉脸了姜让潮的头发，“晚安。”

    姜让潮关了门，他坐在床上。床上放了他的小熊抱枕，小熊正面朝下面壁思过。

    林余削苹果切好块，他捏了一块喂姜让潮。姜让潮一口咬住，他含糊不清，“谢谢。”

    林余停了几秒，“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