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乔策】蒸汽金鱼（清水） (第2/2页)

夜雾和阴云都无法遮蔽微弱又顽固的光亮，来自他的身后。

    船锚击碎黑暗，破空而来砸到岸边。

    云雾很快散去，船队全部抵达了岸边。她的养女提着灯站在岸边。从大船第一个跳下的青年甩头甩掉海水，热切地向她伸出手，感谢她为他指明了前路。她回过头来看亦师亦父的他，然后才把手放了上去。

    好像这一刻，才是真正的礼成。

    青年爱上了她，一如他们计划的那般。

    孙策，人称小霸王的青年。出身名门正派，战略作风却如同海盗，从来都不行规蹈矩。势如破竹地取下江东遍地，成为不可忽视的新势力。他脸上总挂着他看不顺眼的笑容。如烈日般灼眼的青年向自己郑重承诺，他会照顾好大乔，带她寻找幸福。

    他一直看着大乔，大乔却一直看着孙策。武道的人在他们一群魔道的人里面格格不入。可是，他们都喜欢他。

    他举起大乔，将她抛到空中。女孩咯咯地笑着，在空中优美地翻腾一圈，然后被稳稳的接到怀里。

    「你可以听到海说话的声音对吗，可以告诉我，海与你说的悄悄话吗？」

    女孩的眼中泛起浪花，被青年温暖的手掌抚去。

    「请允许我，余生都为你带来笑容吧。」

    司马懿未见她这样笑过。从前与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藏着心绪，眉眼之间总是有着难以察觉的忧郁。那从前她是出于什么陪伴他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也不能怪她，他明明是动了恻隐之心才收留了她，现在却把她当成了最趁手的棋子。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孤独。「空洞和孤独，依靠温暖的灯光填补。」只是如今那盏灯笼不再围着自己。

    孙策是无法控制的变数。

    「你能取得他多少信任」

    「可是他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就替我杀了他吧」

    「……我做不到」

    那是她第一次忤逆他。

    她与孙策在一起，是众望所归。

    计划之外的，是她也爱上了他。

    孙策邀请她，跟她说除了天空与大海外，还有广阔的大陆等着他们是征伐。

    她的族人对她说，她是美丽的，供人观赏的金鱼，不能存活在环境恶劣的海中，只有停留在这一方大小的池子才是真正的归宿。

    可孙策笑着却跟她说，这世上本就不该有池塘。

    大乔那孩子，凭什么呢。他嫉妒得心口发酸，如万蛊噬心。

    人有建立的欲望，也天然伴生着破坏的欲望。正如孩童喜欢用积木搭建城堡，却更爱在最后自己一举摧毁掉。

    「所以你要跟他逃走吗，逃到更广阔的天空与海洋中去？」

    杀死他的那天，晚霞很美。天空、海洋，都被夕阳映照成暖融的橘色，模糊了水天的界限。他原本也穿着这样的橘色衣裳，有着比晚霞还绚烂的瞳光。只是现在被鲜血染红了，从最初的鲜艳，慢慢变得黯淡。

    他握住孙策的手，把脸颊贴了上去。这并不如她说的，如此温暖。

    司马懿发现自己落泪了。

    他杀掉了她的爱人。

    「杀他的时候，我流过一滴泪。」

    「虚伪。」

    「该恭喜你，女儿，你终于觉醒了魔道的力量。」

    为守护而生的力量。

    多么可笑，在失去挚爱后才能觉醒的能力。

    「我会杀了你的。」她语气平静中带着悲恸。「用你赠予我的这份力量。」

    她的眼睛这样漂亮，在充满恨意时更加优美。

    「这样才对，你是魔道的天才，真正的名门之后。」

    「我会好好观赏你的模样，我很好奇，你杀死我的时候，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真诚的期待。

    若你不是我孤独的终结，那就终结我吧。

    她提着灯远去了。

    蛰伏在他必经之路的暗处，谋划着徒劳无功的复仇。

    她不再是池中游鱼了，而是衔着细小的树枝的海鸟，亡羊补牢又于事无补的填着海。

    灯笼做的项链，被她埋葬给爱人。

    也许在夜晚，她仍会在礁石上仰望繁星。

    守望着天空，大海，和你的回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