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难过的笨笨小狗 (第1/1页)

    陈珣一模考砸了。

    其实考试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五百三稳不住了，对答案的时候更是连分数都没敢算，倒是故意给自己估了个最低分，期待出分时能给他一点自欺欺人的“惊喜”。

    到了家也提不起精神，抱住哥哥就不撒手了。

    陈劲卓一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避开分数的话题，说考完就算过去了，不用把这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陈珣闷闷不乐，似乎头发都没那么蓬松了，不大高兴地贴着脑袋，像耷拉下来的小狗耳朵：“可是我有很多题都不会，空着了，数学也没来得及检查……”

    陈劲卓摸摸小狗头，拢拢头发，让他的小狗耳朵支楞起来了。

    “能写的都写上就可以了，我们还有时间，不会的题慢慢练。”

    尽管陈劲卓总说一模难度确实会很大，分数比平时低很正常，但出分的时候，陈珣还是感觉心都要凉透了。

    506分，一朝回到解放前，好像寒假的努力都白费了，他甚至离自己的目标更远了，连好不容易达到标准的生物也跌到了80以下。

    成绩单在班里互相传着看，整个教室都有点死气沉沉的，似乎大家都考得不太好。

    老师去开会了，让学生上自习，前后桌都在讨论分数，陈珣也压根静不下心，一道大题反复读了三遍，总在中途走神，后来实在做不下去，浪费时间，不如复习错题，可是翻开错题本心里更难受了。

    这上面每一道题陈劲卓都看过，错了几次都记得，可能比他还了解错在哪里。

    寒假的时候也是陈劲卓陪他一起晚睡早起，教他思路，帮他找题，还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从前考四百来分的时候陈珣根本不会伤心，因为那是自己学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聪明，也不积极，让学就学，没让学就玩，所以考那么个成绩是理所应当的，他只会怪自己笨，不会不甘心。

    可是现在的成绩，不再仅是他一个人的成绩了。陈珣很难过，觉得对不起哥哥。

    他一道题都看不下去，烦躁地抓头发时，教室里突然安静了。

    化学老师站在门口，扫视一圈，陈珣愣愣地抬头，刚巧和他对视了。

    “陈珣。”

    陈珣：“！”

    “来。”何荣招招手，示意陈珣出来。

    何老师五十出头，和陈珣的爸妈一般大，上课挺严厉，私底下其实很好说话，看哪个学生状态不对，还会单独找来唠唠嗑，安慰安慰。

    陈珣以为自己要被安慰了，可不经意地往外一瞥，眼睛瞬间瞪大——

    他看到熟悉的衣角在门后一闪而过，熟悉到早上他还摸过。

    陈珣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教室，果然，那个男人就站在何老师身后。

    “哥”还没叫出口，便被陈劲卓一声“嘘”打消在喉咙里。

    “走吧，”何荣笑着说，“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陈珣惊喜得心脏砰砰乱跳，走在后面偷偷拽陈劲卓的衣角：“哥哥，你怎么来了？”

    “找你啊。”

    陈珣突然沮丧：“是因为成绩的事吗？”

    大概是因为刚才觉得对不起的人现在微笑着出现在眼前，陈珣居然还有点想哭。

    “不是。”

    陈劲卓悄悄捏了捏陈珣的手：“就是来找你。”

    班里成绩单下发之前，陈劲卓就已经登上学校官网查到陈珣的成绩了。

    按照市一中往年和陈珣一个分数段的学生在一模考试中的发挥情况来看，大部分学生的成绩都会比平时低几十分，所以陈劲卓认为506是个很正常的分数。

    不过他知道，陈珣肯定不会这么想。

    前几次考试，陈珣的成绩顺风顺水一路稳步上升，上次才考到前所未有的最高分，正是信心膨胀的时候，这次却被毫无征兆地扎爆了，掉了近三十分。

    陈劲卓甚至能猜到弟弟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心里想的是什么。

    实际上考完试这几天，陈珣一直不太对劲儿，又是想把晚上上床时间延后，又是想提前起床，在桌前一坐就不想动了，像心里绷着根弦，陈劲卓边哄边训边教育，才保证了他的七小时睡眠。

    陈珣这是心态出了点问题，稳不住了。

    陈劲卓心里有数，所以上午查完分就请了假，开车直奔学校。

    到了站教室门口往里一看，果然，傻弟弟闷头坐在那，半天没抬头，半天没写下一道题。

    心情和效率，总得有一个在线。与其让陈珣在学校干巴巴坐着胡思乱想，还不如用这时间去给他换个好心情，顺便稳定一下心态。

    于是陈劲卓在办公室问他。

    “小珣要不要出去转转？”

    “啊，”陈珣愣住，“去哪儿？”

    陈劲卓：“看你。”

    陈珣顿时掩不住激动，满眼期待看向何荣：“老师，能吗？”

    何荣笑眯眯喝茶：“等你们班主任开完会，一会儿就来给你批假条。”

    相隔十年，兄弟俩都成了他的学生，回想起往事，便忍不住感叹：“你哥当年读书的时候，每个学期总有那么两三天，状态特别不好，就跟我请假。”

    “那时候我还当班主任呢，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了……”

    陈珣惊奇地看着哥哥，在脑子里拎出幼时的记忆，翻来翻去还真让他找到这么一段——

    一中两周放一次假，上十二休二，一个本该在学校度过的周六，陈劲卓居然在家里悠闲地玩积木、看，还想带陈珣去游乐园。

    陈珣小朋友目瞪口呆：“哥哥，你们学校今天不上课吗？”

    “上啊。”

    “不想去。”

    陈珣：　Σ?Д?好厉害！！

    那一刻，陈劲卓的形象是霸气的、潇洒的，而陈珣是羡慕的、敬佩的。

    “哥哥，我也不想上学了！”

    “你不行，你必须上。”

    “……哦。”

    那时的小学生一定没想到，若干年后的自己，也有一天会是霸气的、潇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