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下） (第1/1页)

    大三退出歌剧成发，许舒音上学期缺一个表演学分。导师通融她以承担当届毕业典礼其中一场节目和另外的公益表演作为补救办法。

    许舒音反覆思考许久，最终决定唱《青鸟》。

    她不想再逃，她想跟过去做个了断。

    那段时间夏瑾扬每天陪她在琴房从早练到晚，夏瑾扬一天要变着花样夸许舒音好几遍。

    毕业典礼早上九点半开始，许舒音八点就揣着夏瑾扬前几天买给她的小熊饼乾，早早到了会场。

    试音、调整走位，化妆、换好表演服装。

    准备就绪，许舒音一次又一次地压着琴弦。

    在舞台後的准备席不能有大声音，吉他的弦绷得很紧，只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她的指尖压在弦上，力度逐渐过重，指节泛白，细汗从手心渗出来。

    每练完一次，她就拿起手机，盯着那串熟悉的对话视窗。

    还停留在早上出门时她提醒夏瑾扬的讯息：「早上记得起来听我的表演喔。」

    她把手机放回膝上，压下心头的不安，站起身，转出去，楼梯有厚重的防火门，隔音很好。她必须真的唱出声练习，才能暂时忘却焦虑。

    空灵的高音回荡在楼梯间，盘旋而上。许舒音听着自己的声音，稍稍获得安定。

    又唱了几遍，适可而止，需要为等一下正式演出留有余力。

    一闲下来，她又不自觉察看手机。

    他会不会发生什麽事了？

    上次父亲车祸的Y影袭来。许舒音让自己不要乱想，说不定只是临时遇到急事没看手机。

    随着典礼开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跳也跟着一点点加快，快到耳朵听见剧烈的心跳，整个x腔都在震动。

    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电话，拨给夏瑾扬。

    没来也没关系，至少听听他的声音，b着他说些鼓励自己的话。

    电话刚「嘟——」一声，她突然想到，如果夏瑾扬在忙，应该也不会接。

    正要挂断，没想到另一头就被接通。

    许舒音举着话筒，唇边的笑意还没完全绽开，便僵在脸上。

    「喂？」一个好听的nV声，带着刚醒来的懒倦。

    许舒音无法动弹，连想试着放下手机看自己是不是拨错了也办不到。

    不过，也没必要了。

    「谁啊？」夏瑾扬的声音像是解答她天真可笑的自我开解般，从背景传来，懒洋洋的问。

    「不知道……咦？这是你的电话。」nV生讶然道。

    许舒音隐约听见笑声，在手机还没被换回夏瑾扬手上前，挂掉电话。

    她被定住一般，维持同样的姿势。後台只有她一人，电话挂断，就剩下低沉的空调轰隆隆运转。刚刚那头的欢声笑语像收讯时好时坏的广播，在她的耳旁忽大忽小地重播。

    「许舒音吗？」学生会的人过来，「准备罗。」

    她反SX地拉住对方，声音颤抖问：「可以……不上台吗？」

    他见许舒音惨白的脸sE，皱眉低头确认流程表：「不唱的话，学分不算。要重修一年，你知道吗？」

    「希望小舒音跟她爸爸一样。」母亲日记的只言片语浮现在脑海中。

    「知道了。」许舒音找回一点力气，改口。

    刚尝试着站起身，她的脚却像变成两颗圆球，无法平衡，全身抖个不停，冷汗浸Sh白sE表演礼服。

    「喂，你别逞强啊！」

    学生会的同学吓得赶忙扶她坐下，打电话联络前面的其他工作人员，调整节目。

    导师闻讯匆匆来找许舒音，许舒音躺在保健室的床上，其实症状已经过去，但她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给自己一次又一次机会的恩师，只在老师来时，轻声地向她问好，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看来她的演技b勇气好太多，导师没有指责她、甚至没有失望的反应。

    许舒音既觉得自己卑鄙，又暗暗松了口气。

    「没关系，舒音，先好好休息。机会还会有的。」

    许舒音紧紧裹着带有消毒水味的毯子，她努力控制呼x1，鼻腔发出「嗯」的一声。

    导师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刻，许舒音才终於克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那之後，她就休学了。

    不敢再试、不敢再回去面对老师。

    她不知道是哪一个瞬间开始，好不容易从父亲之Si的Y霾中爬出来，又落回不见天日的深渊。身T再度被恐惧支配。

    「舒音，」夏瑾扬摇了摇她，「好点了吗？需不需要再吃药？」

    许舒音猛然从陈年旧梦中惊醒，看着他手里的药片，问道：「你哪里来的药？」

    「我担心你啊，所以随身备着，感动吗？」他语气暧昧地调笑。

    「夏瑾扬，你当我笨蛋吗？那是处方药，才不是药妆店随便可以买到的东西。」

    「不用计较这种小细节啦，倒是你……」他忽然靠近。

    「我怎样？」许舒音退开一点，忘了追问药的事。

    「令你恐惧的原因不单纯是舞台吧？」

    许舒音想反驳，但事实摆在眼前，放弃挣扎：「可能是因为懦弱吧。」

    「但为甚麽其他舞台不会？这次回南音才这麽……」夏瑾扬感觉声音微哽，说不下去，深呼x1，问，「是因为我吗？」

    「不是。」许舒音答得很快。

    「那趁现在离b赛还有两周时间，我们一起想办法。」他长舒一口气道，观察她的神sE，「或者，你不想对我说，告诉你经纪人？」

    「你到底想怎样？大学那次完全忘记我的表演、跟别的nV生……在一起。所以这次假惺惺嘘寒问暖，补偿完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是吗？」许舒音瞪视着他，眼眶微红。

    「不用这麽麻烦，我早就告诉过你，不需要！」

    他知道许舒音的经纪人自她出道就一直跟着她，周遭人里面，大概最信任乔豫。所以如此提议，不知道她为什麽发这麽大脾气，不知所措地望向她。

    「舒音，你误会了。」

    「不管你想g嘛，我就是做不到！我本来就是个废物！那次无法登台表演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我太过懦弱，怎麽会连一点挫折都忍受不了？」许舒音连珠Pa0似爆发，「你不必愧疚，也不需要补偿。」

    「不是补偿。舒音，」夏瑾扬迎着她的目光说道，声音温柔得彷佛可以掐出水来，「我想过了，你上次说得对，我不甘心只做朋友。我想当你一辈子的听众。」

    回应他的是一大段的沉默，夏瑾扬没有催促、也没有退缩，只是静静等候发落。

    良久，许舒音冷笑出声，「夏瑾扬，你如果诚实一点说其实没有喜欢我的音乐，只是单纯喜欢我的脸，我可能会b较开心。」

    「别再骗自己。」她恢复平素神sE，「你只是不甘心我甩了你。」

    夏瑾扬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cH0U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纠缠，他捕捉到许舒音松了口气，心被狠狠刺了下。

    「夏瑾扬，你在期待什麽？你配吗？」他的内心有个声音大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