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棋局 (第1/1页)

    巴格达Baghdad1414年明成祖永乐十二年

    阿里的眼神在郑和身上的官服上游走打转，很快再度开口：「大人，有件事，我想冒昧请教。」

    「首相大人。有话请说。」郑和停下脚步。

    「不知大人官服上的五彩动物，又是贵国哪一种祥瑞的生物？」

    「这是麒麟。首相大人所言甚是，他和狮子一样，在我国也是一种祥兽，但更加尊贵。」

    一听更加尊贵，阿里是见猎心喜。「大人，这祥兽在大明国是不是也很罕见？」

    不愧是个善於察颜观sE的生意人，阿里马上断定这是一个可以更进一步拉近彼此关系的契机。郑和闻言，也有些意外。莫非阿里也见过麒麟，这可是好消息，若能带回神兽，主子的欢喜可想而知。

    郑和问道：「怎麽？首相大人，难道贵国也有这种祥兽？」

    「我国虽然没有，但是我在黑sE大地上见过这种祥兽。不过，颈子好像长了些。因为身躯实在太过庞大。所以，没法子带回巴格达来。大人要是不嫌弃，我愿效犬马之劳。」

    郑和乍闻此言，心中自是欢喜难当，但犹记紧守外交官应有的分寸，从容回应：「此回我大明船队出洋，旨在宣扬大明国威，造访友邦。我国有句俗话：四海之内皆兄弟。我大明皇上，在出使之前亦多所交待，应多多造访四方友国。先前几度听闻大人言及“黑sE大地”，不知位在何处？可否告知。本官愿承我皇之命率船队前往，结交友好。」

    「这事容易！这事容易！这黑sE大地，位於巴格达、圣城及大陆之南，大洋之西。上头尽是些黑sE肤sE的人种。所以我称那里是“黑sE大地”。深入黑sE大地百里，人烟罕见，尽是蛮荒异兽的天下。要找到这麒麟倒是不难？」

    阿里yu言又止，脸有难sE。

    「不过，若是要运回大明国。恐怕…不是件易事。」

    阿里言方出口，忽觉似有不妥，口气瞬间一变，堆着极似真诚笑脸：「不过，以大明船队的能力看来。我想普天之下，应该也没有什麽任务可以难倒大人吧！」

    郑和明白这是恭维之词，虚笑以应：「对。即便有天大的难处，我等也得化“不可能的任务”成可能。」

    在场众人等闻此言尽皆大笑，继续前进。

    阿里首相的另一项珍藏是他的马房，里头饲养了几十匹或白如飞雪、或黑若乌墨、或褐如咖啡的阿拉伯纯种名驹。阿里依着计划领着郑和一行人来到马房。

    马夫见主子前来，立刻从马房内牵出一头全身洁白如雪般的白sE骏马，来到阿里面前。郑和一眼便瞧出，是事先安排好的戏码，但继续识趣扮演着看戏的角sE。

    阿里自马夫的手中接过繮绳，转向郑和：「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一试我们阿拉伯的骏马？只是，她有点怕生...」

    郑和本来就Ai马，加上阿里手下的这头阿拉伯白马，英挺俊拔，身高腿长，如绸缎般光滑亮丽毛皮，简直就是天界下凡的神驹天马。即便是全不懂马的贩夫走卒，也难将目光移转寸毫，更何况几近Ai马成痴的郑和。

    郑和毫不推辞，自阿里手中接过繮绳，伸出双手像是梳理自己的头发般，轻轻滑过如同云朵般的鬃毛，那顺畅柔滑的感觉简直无言足以形容；接着伏身贴近马儿窃窃私语数句。说也奇怪，原先略显不安，频频蹬脚的马儿竟迅速安静下来。像是听得懂人语，任凭郑和抚m0，且不时轻扬马尾，向郑和撒娇，煞有一见如故之感。此情此景惹得现场众人啧啧称奇，主人阿里微微皱眉，吃味不已。

    一番马儿马语後，郑和轻拍马P两下，接着一蹬而上，在马场上飞奔起来，宛如一阵横扫马场的过境狂风，在马蹄後头扬起阵阵h沙。沙尘不及散去，神驹又已迎头追上，在马场中彷佛形成个龙卷风，在场众人心灵无不颤动。

    来回奔驰十数圈後方才停下。郑和一跃而下，身旁坐骑未见喘息疲惫之态。郑和见此状，不觉Y起岳武穆王的「良马对」：「介而驰，初不甚疾，b行百里，始奋迅，自午至酉，犹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无事然。此其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求逞，致远之材也。」

    阿里领着一g人满面笑容走来：「大人，我的“狂风”如何？」

    「“狂风”？没错！b之狂风犹有过之！好马，难得一见的宝马。」

    郑和虽已下马，双手犹不舍继续抚m0着良驹。白马亦不时伸舌轻T1aN郑和手掌，相惜之情令人羡慕。

    「我的良驹可否与贵国汉朝时的“汗血宝马”一较长短？」阿里自信满满脱口而出。

    【注:汉血宝马又名天马。原产於西汉时期的西域大宛国。汉武帝甚为喜Ai，後因向大宛国求马遭拒，先後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及三年公元前102年，两度派二师将军李广利征伐大宛国，先败後胜。】

    郑和闻言有几分意外，将手中繮绳交予马夫，回首面对阿里：「首相大人！想不到你对中国的历史也有研究。」

    阿里挺肚大笑：「这千百年来，大多数的时间，“丝绸之路”都是掌握在我们阿拉伯人的手里。那些中土自汉唐以来的西域古国，不少是我们的贸易伙伴。譬如说汉朝时的“大宛”国。只是当时中土并未如今日大明一样，派遣大人及船队来访，否则，我们肯定老早就成为好搭挡，好伙伴。」

    「说得有理！说得有理啊！」郑和大笑。

    郑和依然止不住抚m0着“狂风”，“狂风”也安静待在一旁接受伯乐抚触。阿里见这模样，暗喜自己的这一招棋，显然成功虏获来客的心，随即向前开口：「中土…好像有句俗语说宝剑赠英雄，骏马赠壮士。大人，既然也是Ai马同好，我就将这“狂风”赠予大人。另外，再择骏马十匹，烦劳大人，呈献给大明皇帝。相信贵国皇帝必定也是位Ai马之士。」

    郑和听了阿里提议，兴奋之情溢於言表。但也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里连番做为，自是有所目的。何不来个开门见山，也免多所猜疑。

    「大人，今有祥兽、宝马相赠。本官此行可谓是大丰收！我国传统向来以诚待友，平等互惠自许。今天蒙大人连番馈赠，自是不甚感激。倘若有什麽须要我郑和协助的地方。今天这里没有外人，请大人直说无妨。」

    郑和一番快人快语，叫阿里乐不可支，当下向左右仆人大喊：「还楞在这g什麽，快去准备宴席，我要好好地招待我们的贵宾。」

    阿里眉头一挑，身子一转，堆满得意笑容，面对郑和众随行官员开口：「各位大人想必也饿了。我呀！肚子一饿，脑子便空，办不了正事。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再慢慢谈天说地吧！」

    阿里愉悦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抚m0着如黑夜般浓密的胡子，所有的盘算全隐藏在他yAn光的笑容及黑夜般的胡须间。

    这趟巴格达之行，不但结盟成功，又带回祥兽、宝马。於公於私，收获皆可谓甚钜。未来无论巴格达是不是改朝换代，能够结交巴城世家的阿里家族，对於往後两国的往来，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到目前为止，这场半官方的拜访可谓是来客尽欢，只是不知主人心中叫价为何？但以大明之地大物博，盛世举世无双，郑和并不担心对方的索价。在宾主接连不断的笑声下，双方大步离开马场，朝着宅第大厅前进，展开下一回合的豪门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