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命_第二十五章 陈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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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陈情 (第2/2页)

子花互为点缀,身着水色绫罗纱衣,随着落落大方的飒飒步态轻微摇晃。

    这一身隆装盛饰与她以往的装束都不同,哪怕是大婚之日,也无这般柔媚,祁司衡一时怔忡不知作何表情。

    祁玉成高声道:“二嫂,今日是入宫去艳压群芳的吗?”

    “去执行你安排的任务,晚间陛下赐宴,别迟了。”项含卿挥挥手,言罢笑了笑。

    祁司衡却是没料到那赧赧笑意竟是冲着自己的。

    项含卿入宫后先随众臣女眷跪拜问安,又被皇后留在坤仪宫中用午膳,因着靖安帝器重祁家,皇后也势必待其亲眷热诚些。

    “祁少夫人,本宫听闻凤移成婚,是预备了贺礼的,一来郢州路途遥远,二来陛下说开春你们行将入京,也就把礼存下了,前些天送去你可看过了?都还喜欢?”

    “娘娘送的定然是好东西,喜欢的。”项含卿随口答,实则她连礼箱都还未拆封。

    “那枚长命锁是先皇太后为玉成打的,奈何玉成因战乱流落民间,寻回时已过了戴锁的年龄,做工是上好的,你们的孩儿将来用得上。”

    皇后如此说着,项含卿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已是为人母亲的年纪了,她微颔首默默嗅着茶香。

    “听闻你有个弟弟?”皇后又问,“可曾婚娶?”

    “是,愚弟尚小,年方十七,不曾婚娶,小时候缺乏管教,给玉成做随从,也磨磨他的性子。”

    皇后若有所思点点头,转了话题,“萧问那日的情况本宫不甚了解,但听闻是太子御下有失,多亏了有他从旁护卫,未酿成大祸。多有冒犯,本宫是一直有意当面致歉的。”

    项含卿半起身福了一福,仪态尽显闺秀风采,项文辞若得见恐怕会怀疑不是亲姐,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却又有着江湖风霜洗练过的肃然寒凉,“娘娘言重了,萧问擅作主张意欲伤人,与殿下无甚关系,况且现下充军,到了北边还不是由得大哥做主,脏活苦活累活都得做,这小半月时日就做错不少事,日前已打死了。”

    皇后脊骨一凉,却假意漫不经心叹了口气,“怪可惜的,那孩子功夫不错,以往办事也妥帖。”

    项含卿淡淡一笑,右手转着左手腕上的一只玉钏,“不足惜,此番倒霉正是因着他是个冒进之人,至于功夫嘛……也就那样。”说完项含卿环顾左右束手而立的宫人们,未觉出什么异样,只得再补把火,“玉成是什么人,身边高手如云,也是他一届三流武夫能碰得着的?他出身卑贱,江湖中都未听过他姓萧的什么名号,舍弟原想着留在府里,拿他做个药人,但我见到他都犯恶心,直接让打发走了。”

    这番话毕,终于有一个女孩抬头看了项含卿一眼,眼眶里通红的血色难掩,被项含卿敏锐地捕捉到。

    皇后知道项含卿江湖出身,也知她家传武学阴毒狠辣,却未料她会这般笑谈一个人的生死,思量着她与祁司衡是大相径庭的二人,是个能狠心成事的女人,对如此个性的项含卿竟更是青睐。

    “不说败兴的,听闻娘娘宫里的花草亭湖最是雅致,今日有幸到访,午后可方便我四处赏玩?”项含卿道。

    “自然,只是我这院子挨着东宫,周围无墙无树,避风的地儿都没有,今日风大,仔细着凉。倒是有间亭台景致很好,但长久无人打理,若是冷了可进去逛逛。”皇后爽快应道。

    于是众人午休时项含卿便带着几个宫女在宽阔的花园中闲逛,正如皇后所言,湖边风大,不多时,随行的宫女冻得瑟瑟缩缩,项含卿见状忙说:“姑娘们都回去休息吧,不用跟。”

    几个女孩早已急切地想离开,其中一个宫女犹豫着问:“少夫人不回吗?太冷了。”

    “我是习武之人,不怕冷,难得来转转。”

    那名宫女便遥遥一指:“那去亭子里避避吧,里面有些藏书可看,奴婢们先告退了。”

    “好。”

    众人离开,项含卿仍在湖边徘徊,寻思着萧问的妹子怎么还没来“寻仇”,转悠到东宫的地界又逛到那间亭台之后,惶然间听见细小的啜泣声。项含卿徐徐靠近,竟见那无人看顾的亭子里有人在哭。

    更近一些能看清是个男孩,穿着宫中内监的衣服,正捂着脸蹲在地上,看骨骼还未长开,应当年纪不大。

    “哭什么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什么事都不是靠哭解决的。”含卿冷冰冰的声音把那小太监吓了一跳,他扬起脸,泪痕斑驳,他通红的眼睛让项含卿想起母亲去世时哭天抢地的项文辞,她心立时软了,“什么事?至于哭成这样。”

    小太监哽咽着回话,“小姐,您就让我哭吧,兴许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哭了。”

    项含卿绕过他,往亭子里成列的书架走去,“说的什么话,性命……是很可贵的,进来,给我把书架上的灰都擦干净。”

    小太监揉着眼跟进门,唯唯诺诺地用衣袖擦书架,项含卿嫌弃地一指,“这里,把这排兵书擦擦,我要看。”

    “是。”

    项含卿最后的一丝耐心快要耗尽,又问了一次,“你遇到什么事了?说与我我听听。”

    小太监一边哭一边擦书,“我在东宫当差,今日轮到我打扫库房,不小心踢到个箱子,里面是太子殿下给娘娘准备的贺礼,是一丛南海珊瑚树,被我碰碎了一块,我完了,等其他人发现我就活不成了。”

    项含卿从他手中接过书,展开竹简,眼睛一目十行地扫过,开口回道:“怎么这么笨手笨脚,是该罚你。”小太监又要哭起来,项含卿把竹简往他手中一塞,又拿起另一卷,“别哭了,这南海珊瑚进贡的本是一对,还有一丛已送到我家,晚宴前我托人给你带来。”

    小太监一愣,盯着项含卿嘴巴开了又合,“小姐,您是?”

    “我看你这奴才很是缺少管束,不先自报家门,倒先问起我来了。记住了,我是相府二少夫人。”项含卿话说得强硬,眉眼却甚柔和,“好了,回去做事吧,过会儿东西就给你送到。”

    小太监忽然就地一跪,抱住项含卿的腿,扬声道:“小的叫金钗,后半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少夫人恩情。”

    “行了,男子汉怎么取这么个女孩名字,不用你报答,别哭了就行,看着头疼。”

    金钗差点又掉下眼泪,他已是残破身躯,极少有人再将他作男子看待。

    “这书里的批注是谁写的?”项含卿忽然问,目光牢牢盯着《虎钤经》上的一行锋锐行草。

    “是东宫萧大人,前不久发配去西北驻边的萧大人。”金钗瞅了一眼说道,面上愁容已散,显然是个极单纯之人。

    项含卿白眼一翻,讲书塞了回去,一挥衣袖准备离开。

    “少夫人。”金钗突然叫住项含卿,少年模样甚是清润,“南海珊瑚树是珍贵之物,本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但无论如何您的好意金钗一生难偿,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

    “不必多说。”项含卿笑笑,走回了风里,衣袂飒飒,“相府的人都是读圣贤书长大,骄奢yin逸一概不沾,珊瑚树搁府里实属废物,若能帮到你,还算有点用处。”

    项含卿离开后不久,亭台楼后转出一人,正是御林军北衙将军刘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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