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兄弟骨科)_你弄得我很舒服,可以便宜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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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弄得我很舒服,可以便宜点 (第1/1页)

    自幼时起,他的习惯就不好。在最活泼的年龄好发呆,老望着些铅笔橡皮类的平凡物件出神。小学对面的山岭上有一排平房,像白蛇一样蜿蜒着向上盘旋,对将要升起的太阳张开大嘴,在昏暝的昼色里嘶嘶吐信。老师从讲台扫视全局,所有人都在听课,唯独丛笑脸色青白地看着窗玻璃。他被叫起来,支吾说不出一个字,吓得结巴了,引来哄堂大笑。

    因为终日在众多怪异的臆像中度日,小学生丛笑沉默非凡。他间接导致前后两任同桌都被送去做多动症检测,也为此挨了不少打击。初中时年纪里有位英雄人物,长得高大又健康,穿着校服也像运动员一样潇洒。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偏偏丛笑总是不自觉地跟随他,像一个国王和他的忠仆。冬天里,茫然的cao场上空空如也。那学生单肩背着书包,在散着薄雪的跑道上晃荡。被他踩过的地方,雪融化成一个脚印形状,露出底下棕红色的塑胶路面。

    丛笑踩着他的脚印,犹如猎食中的猫。最后学生停下来,面露不解地转身看着他。

    “你为什么老跟我?”

    丛笑踩在一双脚印里,木讷地说:“……我没有。”

    他们隔得还很远,但风把这一声小小的回应送达了。那男生朝他走过来,单薄的衣服冽冽灌风。看见这一幕,丛笑不由得系紧围巾来抵御寒冷。对方的手放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指尖是冰凉的,掌心却很热。最后手离开了,热度却还留在他的发旋里。

    “少想些有的没的。”

    那人恼怒、也劝诫似的说。然后嘀咕着这句话,绕过丛笑,从cao场侧边绿色的铁丝网下,一个破洞处钻出了校园。

    在此之前,丛笑都认为他会敏捷地翻墙遁走——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地上打滑。那个淡蓝色的背影远去时,残雪从地上纷纷刮起,最终变成一场巨大的雪崩,轰隆隆将他淹没。

    丛笑并不明白什么是“有的没的”,甚至不明白什么是“想”。教室里无数个头颅内部的东西他都想看一看,但等到他们的主人说话时,他又闭上耳朵。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在一扇散发着空调和洗涤剂气味的柔软枕头上,他的脸为了躲避阳光轻轻侧过去。某个人躺在身边,发出将醒未醒的呼吸声。然后被子里钻进一阵带体温的风,两具躯体从纵情欢爱的一夜中苏醒。

    丛笑到底是成了男同性恋。他隐隐认为这事和那个飘雪的午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细理也理不出头。他的伴侣又是怎么想的?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却挂念着自己的初中同学。

    他睁开眼,一个英俊但陌生的男人涌入视网膜。迎着他的目光,对方尴尬却也礼貌地说:“嗨?”

    丛笑愣了好几秒,思索他的尴尬从何而来。男人又很经典地问:“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我叫赵辛颐。”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这是我的名片……我给过你一张,可能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丛笑从地上勾起衣服,掏了掏口袋,拿出那张小卡说:“赵先生,你好。”

    “你好。”赵辛颐笑起来很温和、也很熟稔,“需要再休息会吗?”

    丛笑直接套上外裤,平静地说:“不用了。”

    他们沉默地各自穿上衣服,这期间,对方一直奇妙地盯着他。丛笑忍不住问:“……你射我脸上了?”

    “不、没有……”赵辛颐一下没绷住笑,但他的表情慢慢凝固在脸上,变成一个奇异的符号。

    “你不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他舔了下嘴唇,“我的意思是,下次你有需要,我们可以再见一面,我来安排。”

    不穿内裤多少有点膈人,丛笑别扭地站着,看起来很为难一样。他看着对方半裸的身体,身材很好,每处都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昨夜他揪住那头短发,居然发丝都根根硬挺,直扎他手心。

    他愿意舔他下面,这点就超过他遇见的许多人了。而且他的舌头很灵活,一边沿着敏感的地方打转,一边用手指伸进他微微湿润的那个洞。

    “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不要,绝对不要。他怕他会习惯他,以至于很难找到别的床伴。

    面对这具完美的身体,丛笑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他伸了一只手,脱口而出:“先把这次的钱结了。”

    赵辛颐似乎没想到自己从约炮变成了招妓,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言表。他挑眉毛,又眯眼睛。丛笑歪了歪头,不太顺畅的说:“你弄得我……很、舒服,可以少……可以便宜点。”

    行,从捞男变成了雏妓。他的手在抖,就连赵辛颐也看见了。似乎是因为这微小的震颤,对方从西装外套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拿出钞票,不厚不薄的一沓。

    “还有这张购物卡。”他把钱和卡都放在丛笑手里,“里面有一千块钱,你直接刷就行。”

    丛笑僵硬地说:“谢谢。”

    对方看起来忧心忡忡。

    出了酒店,他就把卡片掰断,直线扔进垃圾箱。出租车司机听了地址说:“真够远的,要不我送你到地铁站?”

    “可我很累了。”丛笑煞有介事地回答他,然后从赵辛颐的钱里抽出几张递过去。

    到家时天色大亮,但屋内一片暗沉。丛笑摄手摄脚地走爬上楼梯,电梯在他身边发出“嗡嗡”细响。拧动房门,“咔哒”一声,另一间房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在他逃走前,门就开了。

    “笑笑?”梅寿宁站在门缝里,皱着眉。“你昨晚去哪了?”

    “……跟同学在外面玩。”

    “哦。”梅寿宁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顶住太阳xue,“我打你电话没人接。”

    丛笑在身上摸了一遍,居然没找到手机。

    “我忘了、忘了昨天是周末,要回家住。”他差点又犯结巴,“哥哥……”

    “没什么。”对方轻轻地说,然后又轻轻地摇头。跟被滋养了一夜的丛笑相比,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简直是具尸体。丛笑知道自己眼下肯定也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但他忍不住去猜测别人的私事。他哥哥昨晚干什么了?他有应酬?桌上有女人吗?醉酒后的走廊里会不会冒出莫名其妙的男孩把他拐进房间?

    “我也刚回来,没看见你在家。”梅寿宁像是听见他的猜想般说,“对不起,笑笑。哥哥要休息一下,我们晚点聊吧。”

    丛笑双颊火热,咬着嘴唇点头。

    “等一下。”梅寿宁又说,“你的手机还要找吗?我给你个电话,是公安部门的人……或者我带你去换个新的?”

    “都行。”丛笑飞快地关上门。房间还维持着上次的样子,只是被褥有人整理过了。阔别数日的寝具寂静无声,他打开窗帘又合上,徒留一片灰尘。上锁的抽屉里有个小箱子,叮里哐啷,乱七八糟地摆了些东西。本子、橡皮、激光笔,几把餐厅的金属汤勺像风铃一样鸣叫。他把名片放进去,让它们沉默相拥。但过了一会,他又用两根手指捏着这张小纸片,折了两下,再放进去。

    名片上写着他的名字,赵辛颐,像女孩名。他那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还留在脑海最浅层,丛笑苦恼着,怎样才能把这乐趣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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