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皮肤开始发烫、发痒 (第1/1页)

    酒吧里很吵，震得人耳膜生痛。丛笑一开始挤在卡座里，渐渐就自己寻了个角落躲着。二楼的厕所门口有块空地，一个年轻的男孩在打电话。信号不太好，他一直焦躁地走来走去。

    “我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是吗……然后呢。”

    “所以……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过。”男孩长得很帅，浅色头发，耳廓上一排坠子，“还说什么未来，我根本没想过，别给我打电话了……疯女人。”

    他似曾相识的语气让丛笑浑身发热。男孩也看见他，挑了下眉毛，带着几分得意，血色火花从他背后腾起。在他转身离开前，丛笑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我靠，你神经病啊！”

    对方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脚踢在他腹部。丛笑吃痛地“呜”了一声，向后仰躺在地上，可怜地看着对方。

    男孩俯视着他，丛笑慢慢爬起来，思绪回到了那个下午。夕阳中残忍的杀戮，他假装那个人是自己。这男孩是无辜的，丛笑炽热的鼻息停留在他牛仔裤拉链上。

    “行吧。”他挑高眉毛，舔了一下嘴唇。“去找个房间，sao货。”

    对方从他身体里退出的时候，丛笑听见“咔嚓”几声微响。那人对着他赤裸而潮湿的下体拍了照片，他脑中轰然一声，一点一点地崩溃了。

    他双腿大敞着供人观赏，仿佛多年前那个狼狈不堪的清晨。这次他忍不住呜呜地哭了，悔恨和兴奋，掺杂体温的香水味，像潮水一样慢慢涨起来。

    “你哭什么？”男孩提着裤子，“不是讲好了吗？”

    他伸手去摸丛笑的脸，对方居然乖巧地把头侧过来。这让男孩如同寻得了漂亮宠物一样开心，他在那些泪水上流连着，像哄小动物一样说：“我给你加点？……嘘，别哭啦。”

    丛笑蜷曲在他怀里，尽职扮演动物。直到他的脊背不再颤抖了，男孩命令道：“手机给我，我没带现金，转账给你。”

    “我、我不要钱了……”丛笑瑟缩地说。

    “哦？”对方冷峻地凝视着他，“嫌少？”

    “真的不要了……”

    他右边的眉毛剃断了一截，显得很锋利。丛笑在他探索的眼神中垂下头，男孩说：“我知道了，你不是卖的；怎么，失恋了？”

    丛笑沉默不语。

    “这样吧，交个朋友。”对方伸出一只手，“宋煜明。”

    丛笑动动手指，被迫和他握了一下。

    “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吗？”男孩阴鸷地看着他。

    丛笑没说话，宋煜明拿出手机划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他得意地说：“忘了告诉你，我拍到脸了。”

    丛笑心脏停了一拍，然后疯狂跳动起来。

    “……我叫丛笑。”

    宋煜明对他笑了，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你多大，应该成年了吧，在哪读书……”

    从各种意义上，赵辛颐都不算他的伴侣，宋煜明更不能算他的伴侣。他们俩之间的交接工作做的不好，让丛笑徒增了很多烦恼。

    赵辛颐这个聪明男人，也没预料到丛笑突如其来的冷待，并大有与他一刀两断的趋势。在他的长发与宋煜明的断眉之间，丛笑只能选择后者。只因为对方掌握他更致命的弱点，丛笑心安理得的和他厮混在一起。

    宋煜明还没做好突然出柜的准备，因此他们的交际圈互不重合。以丛笑的思维来看，他们就像两个平行世界之间的交点，在他们接触时，周围一切都像雪花那样虚无，并渐渐地融化了。好长时间，丛笑才说出宋煜明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大相径庭。宋煜明轻佻地瞪视他，并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呢？”

    “深色头发、高个、穿得简单些……”

    “除了身高，听起来和我完全相反，像中年人。”

    “可能吧。”说这话时，梅寿宁的脸正在他眼前慢慢浮现。

    下次再见时，宋煜明出乎意料地染了头发，鸦羽般的短发好像能吸收日光。丛笑猜想他是否也和赵辛颐一样有什么特殊缘由，但宋煜明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头顶，亲昵地说：“还可以吧，都是为了你。染黑了可就不能再染了。”

    他的言行实在是狡诈，但也让丛笑十分愉快。

    作为交换，宋煜明提出要为他打一个耳洞。这样的条件显然不对等，但他浅色的眼睛一转不转，里面既有成年人的计较，又有孩子的狡黠。丛笑点了头，宋煜明微温的手指捉着他两边耳垂：“你想要打在哪边？”

    “左边吧。”

    宋煜明准备好工具，一改往日轻浮，十分温柔地对待他：“你的耳垂厚，可能会有点痛。”

    他的强调让丛笑缩起了脖子。随即宋煜明拉住他一边的耳廓，在那块软rou上按摩起来。他就这么揉了一两分钟，那块皮rou已经开始发烫、发痒。这时一个冰冷而尖锐的触感出现了。

    “等下、就……就这么打吗？”

    “别怕。”他这么说着，那个尖锐的感受一直存在。说不清是什么时候穿透了皮rou，随着一声“噗呲”的细响，贯穿和挤压的感受一同出现。银针在穿过孔洞的时刻，竟像是有了弹性似的，沿着皮肤底部纵情地伸展。随着那根细棒的末梢抵住耳后一小块骨骼，宋煜明松开手。

    “不特别痛吧。”

    他拿来镜子让丛笑看，镜中他的半边耳廓滴血一样通红。热辣辣地刺痛以那根银棒为中心，一圈圈扩散开。

    “……不痛。”他想起了那根鱼刺，因此几乎亢奋地微微笑起来。宋煜明跨坐着一张带靠背的椅子，下巴搁在手臂上，慵懒地问：“你其实不分左右的吗？”

    丛笑这才发现他的小恶作剧，那个孔洞分明穿在他右耳上。

    “我分啊，”丛笑说，“但也没有太大关系。”

    “什么事对你来说都没关系。”

    “有吗？”

    “我只是想说……没有人能一直得到自己想要的。”男孩蓦然阴沉起来，摸了一支烟，对着窗户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