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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1/1页)
Alpha将他拢在怀里的力度仿佛呵护一生最爱重的珍宝,透过皮肤让骨髓记住。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如果有一线可能代他承受痛苦,一切都愿意拿去交换。 周窈安仓皇垂首间一缕碎发倾泻,肌肤恍若透明。身上能被男人轻易掌住的纤瘦线条,更深地加重引人过度保护的脆弱性。 仿佛溺水之人浮出水面,终于自记忆中脱离,伴着惊心的余悸短暂换气,周窈安失魂落魄,玻璃打碎了梦魇与现实的边界,眼前人从梦中化为实影,沉沉的气息无形将他的呼吸攫住。他不安全,没有立锥之地,无法心安理得地自我麻醉下去。 尹致洲并未攥紧他,仿佛顾忌将他弄痛。周窈安只要稍稍一挣,就能让那个人松开他的手。 周窈安陷于怔忪,背脊僵冷。终于无法忍受般,从男人掌中极轻地抽离了伶仃细瘦的手腕。 动作不着痕迹,稍纵即逝的感受,应当不能被眼前背对于他的男人留神注意到。 眼前人的确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相隔的距离如一道断崖,远隔咫尺,尹致洲再未碰到他的身体。 一地碎玻璃寒光凛凛,清晰度折射着会令周窈安发作恐惧的冰冷尖锐。在他面前,尹致洲已经亲自俯身处理残局。 未做保护措施,锋利的切面,指腹抹上去,轻易能够割破皮肤,那个人直接便要用手触碰。 菲佣嗓眼发紧地唤了一声,手脚不敢再慢一步,让少爷纡尊收拾,忙戴上防割手套,蹲身下来,着手将水晶玻璃碎片悉数清走。 尹致洲停下动作,礼貌道谢,面容淡然地站起身。而后神情自然地从周窈安脱力的手里接过那支伏特加,让佣人拿去稍作冰冻。动作绅士,不动声色,连他的指尖都未轻微擦过。 周窈安垂着睫,眼底仿佛迫切收揽信息,确认那个人的手指没有因玻璃碎片沁出血珠。 隐晦地缓过一口气,周窈安恹恹移开视线,得到答案,蜷紧的心脏免于停跳。 突兀刺耳的动静已经让罗昱斐过来察看情况,出于情切担心妻子,眉宇难得锁着严峻。 倾落的视线仔细检查,确定周窈安毫发无损,幸而没有再度被碎玻璃划伤,罗昱斐庆幸地将他搂入怀里,手臂稳着他残存着一丝惊魂未定的身体,低头轻柔落吻。 面前一暗,周窈安微微僵硬,被男人覆下的阴影蒙住眼睛,亦拦截了肆虐而来的记忆。一切生生闸住。 只听到罗昱斐低沉的嗓音压下来,“还好没有伤到。” “对不起,honey……”酸楚的情绪漫涨过胸腔,周窈安如抓住浮木,终于能说出口,让自己好受一点。 周窈安失措地低喃,无意识地重复歉疚。面色苍白甚于象牙雕琢,衬得长发如披黑纱。 罗昱斐清楚他是为获取聊胜于无的几分安慰,而非为不小心打碎几个不值一提的杯子。 “没受伤就好。”男人风度斐然,过于善解人意,甚至温声打趣,特意说来缓和他的情绪,“碎的不是bb拿去喝可可奶的杯子。”话里明指,任何事,与他带上关系才谈重要性,在罗昱斐眼里才提升价值。 周窈安能记得罗昱斐提起的那个紫萤石套色洛克杯,勉强低鬟一笑。 尹致洲视线淡淡掠过他唇角难得的笑意,如全然的陌生人,剪影雕塑般冷感旁观,被迫侵入了他们的生活细节之中。 插曲转眼揭过。重新落座,席间维持一团稀薄的平静。 面前的男人疏离一如置身媒体雪潮般的闪光灯里,距离感如有实质。话语更稀少,沉默寡淡,体温都似是冷的。 目光再没有一瞬看向他,避开了让彼此心力交瘁的视线接触。 气息压抑,周窈安能够隐约感受到,这是全然违背易感期本能的。Alpha的视线本应该完完全全,一瞬不错地凝在他身上。 餐桌上一切与方才并无两样,只是多出一支烈酒,两只酒杯。佣人按照要求,将冷冻过的伏特加放在尹致洲那一边。 尹致洲略微颔首,抬眼时穿透性的视线显得冷清,令人如坠冰窖,语调淡薄地吩咐菲佣:“请另外给他一杯牛奶。” 简略的话语里,周窈安依然受到特殊的照顾。 那支酒分明在尹致洲手边,罗昱斐却仿佛能肯定是他的主意,微微偏过来,视线含笑地落于他身上,显得温柔而包容。 周窈安心中莫名一沉。猝然间心脏如有坠落感,预感跌向负面。是罗昱斐出于直觉的判断太过敏锐,还是那个人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主动碰酒精的可能性。 那个人不能喝酒。模糊如第六感的结论。是道听途说,或是他曾经在报道中读过,Crystal家中永远找不到酒精踪影,避之如避蛇蝎。可是周窈安自知不是有耐心关注新闻的人。 周窈安已经想不起来,是否是自己应当上心的事情。朦朦胧胧,无法确定。而今他能记得的只是罗昱斐惯用哪个杯子喝威士忌。 罗昱斐注视着家里能够做主的年幼妻子,平日里一切都能够听从他的安排,但眼前情况似乎特殊,罗昱斐宽容了他匮乏的考虑与关心,温和地解围道:“今天放过主客,不要给哥哥倒酒了。” 话里适当带着一点调侃,用轻描淡写替代了另有隐情。 “没关系。”尹致洲声线低冷,平淡地止住罗昱斐的未尽之言。“同父亲喝酒的机会难得。” “Caesar。”罗昱斐不觉蹙眉,眼底转凛,显然无法对此予以认可。 罗昱斐从来不是刻板教条的父亲,一贯将其当作平等的成年人,自刚才起,没有一丝长辈架子,甚至没有过问尹致洲学业。何况未来继承人一以贯之的优秀,也无需罗昱斐cao心,更遑论说教。罗昱斐劝他的方式不必多言,聪明人总是一点即懂。 罗昱斐声音透着隐隐威严,未将多余的话摆上明面,只以此提醒他限度,适可而止。 大概做事从不容置喙,尹致洲置若罔闻,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瓶身倒酒。冰镇过的伏特加倾入酒杯,杯壁瞬然凝结薄雾,烈酒纯净如水晶,从眼里径直冷到心里。 周窈安目睹这些,只感到空气稀薄,如被一只手渐渐扼紧喉咙。 那个人眉眼深邃英挺,眼神有着很沉的吸引力。专注于一个人,不免让人产生格外受到优待的错觉。 斟酌着语言,尹致洲微垂视线,定定地对着他,低声开口,“我很抱歉在你面前失态,应该向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没有放在心上。” “还有恭喜,往后过得幸福。” 点到为止的话语,尹致洲仍记得为上午的事情向他赔罪。 最不该对他说抱歉的人,仁至义尽。 周窈安消受不起这份重量,巴掌大小的脸上略无血色,冷若冰霜。 耳鸣声滃然。惴痛的胸口好像已经被那个人的视线穿透。 呼吸的方式似被剥去,一并遗忘。 那个人道歉的确做到诚意。一饮而尽,烈焰穿喉。 古典杯中澄冽的酒液已经在平静中见底,比心脏更为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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