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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是陛下留给你的免死牌 (第1/1页)
“给王爷道喜!”范斋等贤亲王挥退了下人后很不避讳地贺喜,“陛下今日宾天,奴婢这里有陛下的遗诏一则,传位于贤——” 贤亲王愣了一下:“小十七怎么了?” “陛下宾天了。”范斋看着他痴痴傻傻的表情心生厌恶,一边暗恨皇室都是些酒囊饭袋却能享受无上的权贵,一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换上一副笑脸解释,“宾天的意思就是驾崩……去世——就是死了!” 贤亲王瞪大了双眼:“那小十七……我……他怎么死的?” 范斋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奴婢……不敢说。” “你说呀!”贤亲王情急之下去拽了拽他的衣袖,眼里甚至蓄起了泪水——明明是中年人却有一双如稚童般一尘不染的清澈眼眸,范斋扪心自问不能说是不嫉妒。贤亲王见他不语,顿时像个顽劣的小少爷似的跳着脚叫了起来,“他死了我就是皇帝,我命令你快告诉我!” 蠢货。范斋在心底哼笑一声,这才装作硬着头皮的样子犹豫着答:“回千岁,陛下今日……今日想要狎弄朝臣,工部尚书孙林不从,失手弑君……” “真是孙林?” “是!”范斋装出很害怕的样子,低声回应,“奴婢也不解何故是孙大人……只是眼下——” 他话没说完,就见贤亲王突然神色一凛,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小哨子,衔在唇齿间吹了几下。 没吹出声。 这哨子憋了?范斋还没反应过来,王府后院就响起一阵鸡飞狗跳的嘈杂声音——他往门外一看,铺天盖地的禽鸟正满处乱飞,间或掺杂着几只黄黑色的大狗在扑鸟。 ——信鸽!等他终于顿悟这些王府养这些飞禽走兽是为在这样的日子里掩人耳目的目的后,浑身开始打起颤来。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贤亲王从正厅茶几下不甚隐蔽的暗格中抽出一卷五彩的圣旨,在范斋惊惧的表情中慢慢念下去,“……所幸承祖先荫蔽,得蒙天眷,有长兄贤亲王金烁,品性温良敦厚,宽仁亲和……” 他每念一个字,范斋身上就冷下去一点。 “……旨到之日,即刻生效。另有手书密信一封,随旨送达,上盖印玺并传国玉玺两处,与圣旨同效。” 贤亲王读完了圣旨,也不看他,又从暗格里抽出一封已经有些泛黄的书信。 “端德长兄如晤: 弟近来身体每况愈下,自觉时日无多,特留一封密诏于兄处,可充作遗诏之用。如日前所言,朝中乱象屡禁不止,弟不忍见君臣挥戈、骨rou相残之惨剧再现,故立下传位密诏送至兄处,望兄勿要推脱,终可圆我得享天伦之梦。若弟不期身故,请兄闻信后即刻同孙林会面共商;如孙林身陷险境,望兄当机立断,召集京畿道亲兵两万,将弟身故之时在场之人尽数诛杀,以保朝野安定。 弟颂安敬上。” 范斋听着听着只觉得头晕目眩,踉跄着退了半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凭什么是孙林?”他想问王爷为什么要装傻,又想问皇帝究竟算到了哪一步,最终颓然地xiele气,只问出一句后宫争宠的话来。 为防越狱或自尽,范斋被卸去了四肢和下颚的关节,打断脊骨,连手脚筋都被挑断了,软趴趴的像一只被玩烂了的布娃娃。诸武士抬着他往天牢里扔的时候,迎头撞见的是被贤亲王家的小郡王亲自搀出来的孙林。 只短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孙林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几岁,颓废得像是死了老婆。 范斋想骂,想痛斥他以色上位,身为朝之重臣却和皇帝行苟且之事,无奈下巴被卸了,只好用力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呜呜”的怒声。 他看见孙林欠身同小郡王耳语了些什么,随后点点头,站直腰朝他走来。 “遗诏和密信你都听过了?”他问,范斋对他怒目而视。 “死不悔改!”孙林叹息一声,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径自说了下去,“这话我本来是想趁你被千刀万剐时慢慢说的,可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在死前的每一天,都为自己的愚蠢辗转反侧。” 是啊,他小看皇帝了!范斋不用他讲,已经追悔莫及——他怎么就真信了皇家竟有那般天真无邪的亲王呢? “如今大杞外患尽除,又生内忧。清流、东林……各家纠集党争,当然,也少不了您这个阉党魁首。”孙林很讽刺地扯了下嘴角,没能笑出来。“正如你那份伪造的‘罪己遗诏’所言,陛下即位时过于年幼,你也知道他是连年来cao劳过度才留下病根——可你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在忙什么?他在给你造退路!听好,范斋!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陛下给你留的免死牌!他跟我说——陛下跟我说,‘孙卿,只要他不对你起歹心,就算是弑君,那就弑了吧。’这话是他写那份传位诏书时说的——你知道那时候他才多大?十三岁!” 孙林本想平静地说完这段话,留范斋独自懊悔,可说到最后竟不自觉已泪流满面。 范斋怔怔地听着,一段死一样的寂静后,忽然撕心裂肺地哀声哭号起来。 “你后悔吗?”孙林问了一声,见范斋只顾着自己哭,索性掐着他的脸狠狠抽了两巴掌,厉声质问,“范斋,你后悔吗?!” 范斋被打断了脊梁,如今连点头都难以做到。他眼里仍然往外淌着泪,尽力用不大的幅度前后晃了晃脑袋。 孙林闭了闭眼,反手抽出一个武士腰间的佩刀,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将范斋的头斩落在地。他眼睛还睁着,不可置信似的往上瞟去,直到见了孙林手里还滴着血的刀,这才不瞑目地死去了。 小郡王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guntang的热血。他有些茫然地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可父王说,要凌迟……” “这是先帝——你小叔叔给我的密旨,”孙林好容易挺直了的背又佝偻下去,沉沉叹息道,“他说只要范斋后悔了,就给他个痛快。” 小郡王愣了一下,鼓起腮,愤愤不平:“小叔叔就是太惯着他了!” 孙林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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