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再见旅行者 (第7/7页)

人才。商队运送的货物满载着货真价实的异国珍宝、稀世艺品，其中宝石绸缎与美酒药材、香料骏马，在和平时期都很难获取，交战时期更是不可多得，如此机会当真奇货可居，就是自己分售十年都足够维持产业、保持商业声势。可这堆货品必然昂贵至极，哪怕按照自己原本的财力，也得变卖家产、放手一搏才能勉强收购，更别提战争以来自己产业内耗，财力已大不如前。

    眼前珍宝商货珠玉琳琅，委实难能可贵，首富却只能望之兴叹，坦白说出自己的困难：「此处自两族交战以来兵连祸结、战事不休，以致商旅不行、货物难通，征战逾年商业不兴，我旗下产业也多是闲置空耗，如今恐怕没有能力盘下宝货…」

    「这没关系，仆人与商品全交由您处置，货款售卖之後再给便可。」雷耶蒙进一步说：「这些货品价格随您制定，若有售卖，我再抽其中三成，这三成中两成麻烦您拿给谢尔顿主仆，让他们能维持生活，一成则给负责售卖的仆人当作佣金，且再麻烦您指导他们经商之道，让他们协助您商业。剩余七成则补贴您维持产业的费用，以及所得的利润，这样您看愿不愿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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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珍贵货品只抽三成，这何止是削价贩售，简直等於白送。这麽好的条件一下把首富听懵了，饶是他久经商场、精於商道，也登时不知所措，困惑半晌没反应过来。倒是始终沉默的谢尔顿在旁忍不住问：「你把分成都给我们了，你自己拿什麽？千里迢迢过来竟什麽也不带回去？」

    雷耶蒙此番本就为报恩而来，魔族又不使用人类货币，他这个假商人把货款带回去也没用，便对谢尔顿说：「我身上还有回乡的路费，这样够用了，独自带着钜款跨越国境也不安全。再说这笔费用能支持你与凯伊过上无忧无虑、安稳富足的生活，不必另找出路，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值得的生意，之後我就能放心回乡了。」谢尔顿想起凯伊说过类似的话，心中一动，可又想到对方赶着回家乡是为了与旧情人再续前缘，顿时胸中郁积，啜饮烈酒缓解烦闷。

    雷耶蒙转向首富说道：「首富大人，我相信您的诚信。未来若有售货分成，再麻烦您照此分配。」见首富犹疑不定、似要推辞，雷耶蒙忙补上一句：「这也是凯伊的意思，他诚心希望您能收下这批货物，聊表您在他危难时出手相助的感激之情。」首富暗想定是凯伊替自己辛苦游说，这才答应收下货品，诚挚款待两人与一众仆人，承诺自己会按照约定分成，并善待雷耶蒙的仆人，让他们协助自己生意。

    首富本想将雷耶蒙奉为上宾，在家中招待数日，雷耶蒙却以时程紧迫、急於回乡而婉拒。宴会结束两方交割完毕，首富将手头现钱当作部分货品的首款交给谢尔顿与仆人，随後安置仆人与介绍店铺，与两人道别。

    「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在我那待一晚上，明天再启程？」谢尔顿牵过载着凯伊的马车，正要往家中方向，见雷耶蒙整理简便装束，身无长物，连骏马都给卖了，看上去一点没有跨境商人的模样：「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市场选购用品，回乡路途遥远，你得多些准备…」

    「不必麻烦，我这样就够返乡了。」雷耶蒙调笑道：「你们历经万难好不容易回家，我也不好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我还是趁早赶路，回乡见我的深情爱人?」

    听他又提起家乡旧情人，谢尔顿郁郁寡欢，实在不想这麽早与他分别，可思来想去始终没有别的藉口，只能再度提起凯伊，担忧道：「可凯伊至今未醒，我忧心他的病况。虽然你说凯伊今天一定能醒，但至此仍未见迹象，若你离开後他并未苏醒，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有能力治疗的医生…」

    「不用担心，我保证晚点他一定能醒。但若你不放心，我有朋友在帝都置有房产，我向他借宿一宿，明天他若还不醒，你再来找我。」雷耶蒙当即说了房屋位置，又出言安抚谢尔顿，至此两人才各自返屋，让谢尔顿独自拉着马车回家。

    回头见谢尔顿走远，雷耶蒙心道：「反正凯伊一定会醒，他明天定不会来找我，我把正身留在这麽危险的地方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还是即早回去吧。」於是转入当初安德里克设置传送阵的隐蔽小屋，凭印象找到安德里克叙述的位置，站上去催动魔气却毫无反应，心中疑惑：「怎麽回事？难不成是假的传送阵？」

    雷耶蒙拨开灰尘，低头研究一番，依照阵法规律与图案判断，确实是自己国度的传送阵没错，不由得奇怪：「是哪个环节出问题导致不能运作了？难不成坏了？」无奈之下只好徒步走往另一间传送点，可几番尝试仍然无效，这回他催动魔气时着意观察，竟发现魔气快速消散，无法附着於传送阵，这才恍然大悟：「对了，是教会的净化术法！」当即加强魔气再度尝试几次，最多也仅只停留两三秒，无法作用於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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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老派净化阵，但作用还真不能小觑…」雷耶蒙担心释放太强魔气会引来教会注意，可自己也终究得回魔王城，只好不舍的打开魔晶石粉末瓶，倒了半瓶在传送阵上，果真见传送阵散发萤光，连通家乡。

    雷耶蒙站上传送阵，随着魔晶石粉末散发萤光，阵法周围浮现紫色魔气，转眼间雷耶蒙便消失在屋中，粉末也在魔气消散後变得黯淡。

    与此同时，谢尔顿将凯伊带回居处、停好车马，并将凯伊抱回二楼房间，安置妥当，自己简单打扫家中环境，清理灰尘与发霉腐坏的厨房食材。

    待房屋清扫完毕，谢尔顿捧着一盆清水来到二楼房中，沾湿布块拧至半乾，学着仆人给凯伊擦拭身体的方式依样画葫芦。他将乾净衣服放在一旁，解开凯伊身着的异族服饰，自纤细的手臂开始为他擦拭，内心不断想着雷耶蒙的事，暗忖若凯伊一直未醒，自己是否能以此为理由让对方留在这里，重新考虑三人同住的提议？可随後又觉对凯伊愧疚难当，在心中痛骂自己的无情寡义，收整心神继续给凯伊擦净身体，如背诵经文般暗念：「凯伊才是我厮守一生的对象，我许诺过要以世俗夫妻之礼待他，至死不渝…」

    而当他为凯伊解下衣服，擦拭到右胁下时，却在雪白的肌肤上发现一道圆形烙痕，如同杯口大小，状似蚯蚓盘踞。细看其中图案，赫然便是恩师戈特弗里德大神官留下的圣印，谢尔顿浑身一僵，心里骤然发凉。

    【第三十二章】完

    【注释】

    ＊异族人士、缺五官的罪犯、放贷者、独居中年妇女、麻疯病人：即中世纪宗教认为的异国异教徒、犹太人、女巫、因慾望犯罪而受天谴的人麻疯病人。文中新任大神官是老资历，用老方法判断魔族与混血，後者因信仰与传说而被归类於天谴、反基督与跟魔鬼来往的人的记号，被当作与魔族混血同类流放。

    ＊理发师：在当时工作内容之一是作为医生助手，因为宗教观念产生血液污秽的说法，高尚的世俗医生不会亲自给病患动手术包括放血，因此都会带着理发师，手术时远远坐在椅子上看着，给理发师下指令。着名的「现代外科与病理学之父」安布列斯·帕雷AmbroisePare，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人，撰有关於枪伤、截肢、骨折、妇产科等着作、发明鸭喙钳、动脉结紮止血法、设计义肢等一系列惊人的医学成就，就是理发师出身，也是开始公开批评只会在旁远远看着的世俗医生什麽也不懂，并推动临床手术、世俗医学制度变革的重要发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