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伤怀 (第1/1页)

    第30章伤怀

    此后，留兰殿恩宠如故，依旧是赏赐不断。傅兰舟的兄长傅兰亭也升了官，从兵部侍郎擢升为兵部尚书。

    傅兰舟知道萧垣待自己很好，可他还是无法忘掉李翦。他每日都会为李翦祈祷，希望李翦能早日救出郁青，携子平安返回京城。

    这一年的九月，傅兰亭的夫人卢氏顺利诞下一子。消息传到留兰殿，傅兰舟欣喜万分，忙去兴隆殿求见皇上，请皇上允准自己回家探望嫂嫂和侄儿。

    萧垣欣然答应，陪他一同回家。皇上驾临，蓬室生辉，傅家上下莫不感于圣恩浩荡，萧垣看了一眼新生儿，问傅兰亭：“傅爱卿，你可已为长子取好了名字？”

    “回陛下，微臣暂时还未想好，这孩子没出生之前，我和拙荆都以为是个丫头。”傅兰亭说道。

    萧垣说道：“那么，朕来给他取个名字，如何？”

    傅兰亭感到荣宠备至，连忙说道：“微臣不胜感激，请陛下为犬子赐名。”

    萧垣略略思索了一下，说道：“就叫他灵晔吧。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晔而西征＊。爱卿以为如何？”

    “傅——灵——晔！好名字！好名字呐！”傅兰亭跪地叩谢，“臣傅兰亭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赐名，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灵晔是傅先生的孙儿，傅先生倘若泉下有知，必定也会很开心的。”萧垣说道。“傅爱卿，你夫妻二人成亲七年，方得了这一子，这孩子来得不易，你可要好生教导他，让他成为国之大材。”

    “微臣谨记陛下的话，一定会教导好灵晔的。”傅兰亭连忙答应道。

    坐在桌边吃晚饭的时候，傅兰舟趁着萧垣不注意，偷偷拉过兄长的手，在对方手心里写下一字。

    他写的是个“李”字。

    傅兰亭心中了然，明白弟弟是在向他打听李翦的下落，他就朝对方摇了摇头，表示目前尚未有李翦的消息。

    傅兰舟见状，失望的收回手，顿时没了食欲。

    他想：李大哥孤身前往突厥，现下不知情况如何了，不知他有没有找到郁青……

    傅兰亭轻拍了下弟弟的大腿，示意他皇上还在对面坐着呢，叫他打起精神来别让皇上生疑。

    晚饭过后，傅兰舟便随萧垣回宫了。在回去的马车上，萧垣拉着他的手，对他说道：“舟儿，你知道吗？言川快要回京了。”

    “是吗？”傅兰舟进宫之后，还是会收到裴言川的信，裴言川并不知晓京中之事，仍定时将书信寄往傅家。傅兰舟遵照皇上的指示，仍像往常一样回信给他。

    萧垣说道：“惠太妃病重，太医说太妃已时日无多了，太妃只有言川这一个孙儿，她想在临终前见外孙最后一面，朕就命人去澹州传旨了，快马加鞭，不出十日，即能归来。”

    傅兰舟想到裴言川，心中不免有些愧疚，遂说道：“是我对不住小侯爷，辜负了他一片深情。”

    “你不必出面，朕自会向言川解释的。”萧垣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背。

    傅兰舟也不愿再见到裴言川，他不忍心看到那人失望的神情，他无意伤害裴言川，可他最终还是伤了对方的心。

    十月中旬，裴言川从漠北归来，风尘仆仆的进了宫，来送别最疼爱他的外祖母。

    惠太妃凭那人参汤药吊着一口气，终于在弥留之际见到了自己的外孙，或许是因为心愿已了，当天夜里她便合上双目，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人世。

    萧垣命自己的三弟裕王萧埕负责cao办惠太妃的后事，待到丧仪过后，再将其葬入皇陵。

    萧垣近期很忙，没空来留兰殿。傅兰舟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寝殿里，足不出户，读书习字。他如今已经适应了宫里的生活，在这深宫高墙之内，勾心斗角的事不少，但他这样的性子，一向与世无争，是不会去费那心思的。平日里总是叫人紧闭宫门，不许旁人前来打搅，他也很少去兴隆殿，除非皇上派人来宣他。

    深秋时节雨纷纷，一连下了好几日雨，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这天下午，傅兰舟午睡起来，坐到窗前，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雨。

    这时，齐云跑进屋来对他说道：“公子，裴小侯爷来了，正在客厅里等您。”

    “你说什么？裴小侯爷？”傅兰舟一愣，回头看向齐云，“他怎么会来我这里？”

    “公子，裴小侯爷说，是陛下让他来见您的。”齐云说道。

    傅兰舟只得去前厅见客。

    一年多不见，裴言川长高了，变壮了，背影看着像个大人了。

    “小侯爷，你回来了。”傅兰舟主动同对方打招呼。

    裴言川转过身来面向了他，他在漠北晒黑了不少。五官依旧俊朗，只是褪去了少年的稚气，增添了一抹成熟稳重。

    “兰舟哥哥。”裴言川朝他微微一笑。

    傅兰舟看得出来，那笑容里分明带着苦涩。他的心痛了一下，越发觉得有愧于对方。

    “小侯爷，请坐！”傅兰舟叫来齐云，让其拿点心给裴言川吃。他记得裴言川爱吃核桃酥、山楂糕和梅花香饼。

    傅兰舟安慰了裴言川几句，他知道惠太妃的离世，对裴言川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裴言川从前像只聒噪的小雀儿，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如今却变得沉默了起来。傅兰舟说了好些话，他只回了寥寥数语。

    尽管这一年多以来，他们一直都保持着书信往来，但眼下真正见了面，他们都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物是人已非，旧事难重提。

    “兰舟哥哥，我走的时候，让你等我回来，你为何不等我？”裴言川的神色中带着悲伤。

    傅兰舟低下头说道：“对不住，言川，是我不好，有负于你。”

    裴言川苦笑了一下，问道：“兰舟哥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嗯。”傅兰舟点了点头。

    “兰舟哥哥，皇上表哥跟我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是他，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裴言川问道。

    傅兰舟听闻此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裴言川还不知道他和李翦的事。他想：萧垣这么说也好，我也不想把李大哥牵扯进来。

    于是他就没有否认。

    “这么说，是真的了。”裴言川观察着傅兰舟的表情，“原来我和傅大哥都猜错了，你喜欢的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大梁的皇帝。”

    傅兰舟暗自叹息道：算了，就这样将错就错吧，反正已经是这般了，再多解释又有何用？

    裴言川叹气道：“唉！兰舟哥哥，如果你喜欢的是将军，我可以为了你成为名将，但你喜欢的是皇帝，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将军可以有很多个，可皇上只会有一个。当今圣上，他是我的表哥，我不会和他争抢的，我也不配和他争抢。”

    “小侯爷，你实在不必过分执着于我，人间有很多风景，也有很多美人，错过了一个傅兰舟，你还会遇见更好的。”傅兰舟说道。

    裴言川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一字一句的问道：“兰舟哥哥，你真的很喜欢我的皇哥哥吗？”

    “我……”傅兰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对萧垣，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而且，他早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李翦。

    裴言川盯着傅兰舟看了好久，突然身体向前一倾，表情痛苦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洒在了脚下的地毯上，殷红鲜血看着无比醒目。

    “小侯爷！你怎么了？”傅兰舟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对方。

    ＊诗句“恐天时之代序兮，耀灵晔而西征”出自屈原《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