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3/4页)

肩膀显得单薄，戴着黑框眼镜，剪了最不显眼的平板发型，百分之百的高中小虾米，让人联想到的是每天背着厚重的书包上下学，过着苦闷单调没有乐趣的校园生活，一个人上福利社和厕所，就算有朋友也是一些喜欢讨论电动和漫画，行动跟他一样缓慢的家伙。

    「考试？那正好，有问题可以问老师。」舅舅边说边招手要百年坐下。

    他坐下後，家豪盯着他，那种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的家教学生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穿入他的脑袋，探索他在想什麽、是个什麽样的人。虽然被这样盯着看，他却不觉得家豪是个神经兮兮的人，家豪和王mama或舅舅都不一样，眼中没有戒备也没有敌意，他的眼神就像外表一样没有任何威胁意味，家豪之所以盯着他瞧是为了计算距离，好让自己知道往後该离这个人多远才安全。

    「舅，你可不可以让我和老师专心研究功课？」似乎是观察结束了，家豪转头对舅舅说。

    「啊？」舅舅显然没料到家豪会这麽说，就算家豪已经是第一百次在类似的状况下请他离开，舅舅大概还是会很惊讶，Ga0不懂为什麽要被排除在外。

    「我又不会欺负老师，你担心什麽？」家豪又说。

    舅舅先是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配合说：「说的也是。好吧，那我出去了。我就在下面看电视喔，几步路而已。」

    「电视别开太大声。」家豪在舅舅要走出房门时提醒。

    舅舅b出了OK的手势，走出房门後，又突然探出头来说：「我就在下面喔。」

    「我们知道啦。」家豪说。

    看着舅舅走出视线范围後，百年才正式和家豪打招呼。他们之间其实年龄差距不大，没有必要像敎国小小朋友一样特别装可Ai或是露出关心的表情，老实说，家豪这个学生从第一眼开始就让他觉得棘手，他有预感，自己没办法真正靠近他。

    「你好，我姓吴，叫吴百年。百年就是……五百年的百年。」

    家豪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对百年的陈年老笑话不太欣赏。他这个笑话从国小自我介绍时就在用，久到都臭掉了，就算面对的是完全的陌生人，他自己说出这个笑话时的感觉，还是像端出一盘酸掉的菜一样，自己都觉得拿出来见不得人，客人当然也不会赏脸。

    但是b起让别人去发现他的名字有多诡异，然後用装熟的脸伸出五根手指跟他说：「五百年？你叫五百年噢？哈哈哈哈哈……」他宁愿自己端出这盘酸掉的菜，赶快把这个老掉牙的桥段结束掉。

    「我叫马家豪。」家豪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看着百年。

    「家豪，这个名字很好听，很帅气而且很…正常，如果我爸妈也给我类似的名字就好了。」

    家豪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受到夸赞，也懒得谢他对自己名字的欣赏。「你如果不喜欢你的名字，我以後叫你吴大哥好了。」

    「也不到不喜欢的程度，只是名字最好不要取成双关语，也不要用到会引发特殊联想的字，这样对小孩子b较好。不过也好，你就叫我吴大哥吧。」

    1

    「吴大哥。」

    「嗯？」

    「没有，我只是试叫一声。」

    「这样啊。」

    家豪给了他一个礼貌又尊重的微笑後，翻着他的课本说：「我正在念历史，不过范围太大了，大概念不完。」

    「明天小考？」

    「嗯。」家豪点了点头，然後注意到百年倾身想看他的自修和课本，说：「四方桌会不方便吗？我听mama说今天有新家教要来，特地搬进来的。」

    百年转头看了一下，房间里已经有书桌，再摆上一个四方形矮桌的确不太自然，但是四方形矮桌桌面宽大，家教时用起来b较方便，学生和老师的距离也可以不用太近。他想，如果家豪真的讨厌别人接近，那麽他也不勉强。

    「不会，四方桌不错。你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课本？」

    家豪把课本推给他後，又拿出更多课本和自修。「我们要考历史，还有数学和理化。」

    1

    「嗯…你只剩历史没准备吗？」

    「不是，是我连历史都还没准备。」

    百年抬起头，看到家豪很无奈地笑了一下，就像他是一个普通的懒散学生，就算坐在书桌前两三个小时也只是花费大半时间发呆一样。也许表面上真的是吧，也许家豪的功课的的确确就是这种情况，他没有装作b较聪明也没有装笨，但是百年还是觉得不舒服，家豪在假装另外的事。

    他看着家豪低头翻看历史自修，觉得这家伙在对他演戏，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演戏，家豪说的每一句话，投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只是一种试探，真正的家豪躲在这些眼神後面，而且一定是非常非常後面，冷着脸看着百年的反应。

    家豪自己也许觉得掩饰地不着痕迹，事实上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能隐约感觉到，这个男孩子假到不行，假得那麽真，让人不寒而栗。

    成天在这个家里面，面对的不是疑心病重的mama和舅舅，就是煮个饭洗个碗就走的杨伯母和不知道多久就要换一次的家教老师，要正常好像也很难。他还没有真正问过谁，但是他看就知道了，这个家没有父亲。

    百年的家庭虽然因为经济危机摇摇yu坠，但是没有真正分裂过，虽然父亲不管事，母亲很刻薄罗唆，弟弟很不成材，不过这些不甚完美的家人和他一起度过很多日子，回忆也许不太动人，但是够份量，这些回忆能让他稳稳踏在地上，想实在的事，过实在的日子，愿意实在地去努力。

    说起来他还是Ai他的家人的，他可以大方地说：「我们家呀，每个人都烂毙了，但是我Ai他们。」一点都不会觉得有口是心非地心虚，这是完完全全的实话，但是眼前的家豪却连一句「我叫马家豪」都像在说谎。

    「我先带你看数学和理化吧。」百年从家豪的对面移到他的旁边。

    「可是明天就要考试了，我的数学和理化基础很差，我觉得念历史b较实在。」家豪说。

    1

    「那…你的数学和理化怎麽办？」百年拿起数学和理化课本，从家豪的笔记猜他们的进度。

    「只能以後找时间补回来了，现在y去准备只会让我压力更大。」

    「你是说，只把历史考好而放弃其他两科，你就会没有压力？」

    家豪看着他，知道两人开始了一场拔河，家教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无聊游戏，两个人各自有一套读书战略，两人都有立场说自己的b较对，接下来就是看谁压倒谁了。

    「不是没有压力，是b较没有压力。数学和理化我早就料到自己不会有好成绩，历史则还有努力空间，如果我选择数理，会落得每一科都不及格的下场，效果b我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差。如果我念历史，我就不会对数理太失望，他们本来就该这麽差，但是我会在历史拿到好成绩。这是成功机率的问题，我总不能往b较容易失败的方向走吧？」

    「哪有成不成功的问题？如果你选择历史，说穿了只是在尝试让自己b较不失败而已。」百年低声轻笑了一下。

    家豪没有被他激怒，只是摆着冷静的微笑说：「如果我选择数理，就是尝试往完全失败的方向走了，吴大哥不会这样建议我吧。」

    「当然不会，其实我不太在意小考的成败，我b较关心的是压力的问题，照你刚才的话听起来，你的压力其实来自数理，所以你选择让你b较没有压力的历史。」百年仍是带着笑意，一点都没有自己在这场拔河中失势的样子。

    「这有什麽不对吗？人本来就会想要减轻自己的压力。」家豪看起来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