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秘辛_4-09、夜绩(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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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9、夜绩(上) (第1/2页)

    广陵王才回广陵没多久,应酬甚多,从又一场酒宴出来时已是二更天。

    回程的路上舟车劳顿,她卧在马车里,倦倦地望着窗外景致,又想起那日同刘辩的对话。

    那日师尊走后,刘辩沉寂已久的心纸君忽然显了灵,搭在她手心里,一如往日地摇着身子。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心纸君拇指大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地抱着她的指头,“果然是人走茶凉啊,说不定,我的广陵王已经有新欢了?”

    她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试探地捏了捏心纸君用纸做的飘摇衣摆,接连问道:“你是刘辩?你没死?你在哪?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急如焚,语气也难免严厉,听起来像是质问。

    刘辩不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地撒起娇来:“竟用这样凶的语气,对一个已死之人说话……把我的心吓得砰砰跳的。”

    那纸片上的眉眼潦草,却将刘辩的娇媚悉数展现,每一个皱眉与垂眼,都仿佛是活生生的刘辩在她眼前。

    小小的纸人贴在她的指尖上,做出旖旎的姿态。

    “我们很快就会重逢的……”

    “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像从前一样,拉着你的手,互诉衷肠。”

    她依旧不解其意,见刘辩卖关子,便用两手指尖扯住心纸君,威胁道:“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不然我撕了它。”

    然而,无论她如何,那纸片又恢复了苍白平静,静静卧在她掌心,不再言语了。

    师尊离开前只说刘辩有自己的道,她不解其意,如今更是一头雾水。

    今日宴席吃了不少酒,她只觉得头更痛了。

    掀帘发现车马正经过绣衣楼。她挥手喊侍卫停了车,让马车先回住处,自己在路边散散步,不必跟来。

    已经是二更天,楼内阒静无声,一片昏暗,然而南账房依旧亮着灯火。

    傅融几日前便回来了,那日的冷箭直直射入他的胸膛,所幸被工服上的革料挡了一下,错开了脏器。等不到伤口愈合,他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

    她原本不想傅融这么早回来的,加之他原本就许久未休沐了,便给他多批了几日假。

    然而傅融冷着脸,掏出账册。虽然报销了医药费,但这段时间的节外生枝还是让他多花了不少钱,说自己急着工作。

    广陵王无语又无奈,索性拦不住他,就随他去了。只是没想到他工作到如此晚。

    她已经走到账房外,还未踏入门内,便听得心纸君在叽叽喳喳,正在告饶。

    “饶命啊!我我我马上回去干活!”

    然后是傅融的声音。

    “遍乘三,满十六进一……再进。”

    压低了一些的嗓音低沉,在四下无声的夜里如溪水潺潺。广陵王站在门外,听他在屋内沉沉叹息,又懊恼道:“数目对不上。哪一行开始错了?首商为三,明明没错……”

    账房的门被人轻叩,缓缓打开,傅融从堆积如山的账本中抬起头,看向门口。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他问了这么一句,又低头去看账本,旋即埋怨道,“不对,不该和你说话的……刚才算到哪一列了?”

    书页翻动间,广陵王已经默默走到他身侧,抬手捏住他的脸颊,咧嘴笑着唤他。

    傅融,傅融,傅融。

    “停!别闹了!”傅融脖颈处的皮肤泛起一片绯色,偏头过来正要说教,闻见她满身的酒气,意识到她的醉态,只轻轻将她的手揭了下来,不再多说。很快,他又重新投身于账册,眼神专注。

    但广陵王吃多了酒,表情看不出异常,手里依旧使坏。

    她不满傅融的怠慢,凑近握住傅融执笔的右手,强迫他看着自己。

    傅融无奈地回头,表情很凶,语气却温和:“安静,待会给你做宵夜。”语毕,他稍稍挪了位置,拍了拍软垫让她坐下。

    微醉的人被他唬住,稀里糊涂地坐下了,面色严肃地盯着他身前的账本。

    先前嚷叫的心纸君托着一摞账册回来了。账册叠得很高,它一路小跑进屋,账册也随之摇晃起来。它好容易将账册放在桌上,然而短短的纸手一挥,将账册打翻了,顶上的几本落在砚台上,全都浸了墨汁,前功尽弃。

    见状,傅融放下毛笔,抬手去将账册收好。他满面倦容,眼下浮着疲惫的青黑色,低低叹了口气。

    “我来帮你吧。”广陵王小憩一会,已经清醒一些,“案上就十几卷账册而已,一起弄很快的。”

    闻言,傅融阴阳怪气地重复她的话:“十几卷,而、已。”他反复咀嚼这五个字,俯身下来,手掌擦过广陵王的耳畔,将人按在书架上。

    朱栾香翻涌,二人凑得极近,几乎能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自知理亏,广陵王明知故问道:“你生气了吗?”

    傅融摇了摇头。

    “我也这样想,不至于吧。”

    然而倘若她清醒一些,就会知道,傅融面上的表情,哪里是没有生气。他压着眉头,神色不豫,一双蓝黑色的眸子暗得几乎要吃人:“不至于。也就是广陵积压了五年的账册,城建、人俸、防疫、水渠、农工……而、已。”

    原本绣衣楼还有两名账簿文官能帮他打下手,不过都在绣衣楼逃亡的路中殒命了。

    广陵王承诺很快便会招新人进来帮他。只是广陵前年战祸,冬天饿死五万零八百人,夏季田荒,成仓颗粒无存,饿死两万余人。直到他们前阵子转移,广陵王接手了广陵事宜,民生才有所好转。短期内怕是招不到人了……

    算盘声在屋内响起,随着傅融低声的喃喃而规律地啪嗒作响。

    先前楼内有传闻傅融算账算得气急,竟是将算盘轴给崩断了,她好奇地探头去看那算盘,果然不是原先那把了。

    南账房原先配备的是一把和田玉算盘。那还是她刚接手绣衣楼时,刘辩大张旗鼓送来的贺礼。彼时刘辩送来的东西几乎将整座绣衣楼都给重新装点了一遍,其中就有那把镶嵌玉制算珠的沉香木算盘。

    傅融偏头见她好奇的神色,指了指她身后的书架。

    广陵王回过头去,在书架上见到了那把稀烂的算盘,和被用围棋罐盛起的玉算珠。

    竟然摔得如此稀碎……

    “飞云前两日忽然冲进来,不小心撞掉了,被摔成这样。你那时不在,近日又事多,便忘了上报。”傅融无奈地抱怨,抻了抻僵直的手指,“弄完大半了。打算盘打得手都麻了……”

    闻言,广陵王收回视线,殷切地捧起他的手,狗腿地说:“来,楼主给你揉揉。”她没给别人按摩过,不知道按什么地方、什么力度才能舒服,只会胡乱地揉弄凸起的关节处。

    接着,被她拉住的那只手忽然动了,反过来握住她,听得傅融沉声道:“瞎担心什么?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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