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曙光（2） (第1/1页)

    台湾的南部只有夏天和冬天，联合迎新晚会办在十月底，白天依旧热得可以穿短袖、短K。

    「我只想看艺人表演耶。」罗瑀暄躺在自己的床上滑手机，逐条放大时间表，翻过身询问对向的我，「温珞你要去吗？」

    她双手撑在床边，殷切的眼神炙热，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让我心情变好的机会。

    自从听我说完噩梦，罗瑀暄更加理所当然地黏在我身边。看到好笑影片都会贴给我，去哪也都要拉上我一起，甚至连和系上nV同学团购的JiNg致甜点，最後都会放在我的书桌上。

    我知道，她很努力想用自己的方式照亮我。

    「班上的nV生有约我，还是你们要跟我们一起？」若琳的声音从下方飘出来。

    天生就对这种大家结伴参加、在吵杂的音乐下舞动或喝醉，看似热血青春的晚会活动敬谢不敏。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更遑论是和连名字都还没记熟的系上同学一起去。

    但在表演名单上看到乐团「Vast&Hazy」，还是让我心动了一下。

    「我都不认识感觉会很尴尬。」罗瑀暄抢先一步拒绝，又抢先一步迳自决定，「我跟温珞一起就好了啦！」

    「一起去吧！」她转头对我露出笑容，「你不是喜欢Vast&Hazy吗？」

    我看着她灿烂的微笑，心底忽然有些澎湃，隐隐约约有种被牢记在心的感动。

    艺人表演的舞台搭建在田径场，我们在草地上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台上的音乐震耳yu聋，我们已稍稍远离最沸腾的范围。我屈膝抱住双腿，下巴微微磕在膝上。

    舞台前方的人群激动地跳上跳下，拚命将手伸向舞台，彷佛这样就能更靠近青春的模样。

    脱离炙热的人cHa0，晚风扑在身上竟有些生冷，刚才我还笑罗瑀暄穿外套出门会热Si，现在反而是我双手环抱自己，摩娑着手臂，试图驱赶寒意。

    「就跟你说要带外套。」

    她没好气地靠过来贴到我背上，抖开小外套将我们俩裹得严严实实，她顺势调整了角度，正好挡住吹来的风。

    她的双手环过我的腰间。

    平时那个像小孩一样的罗瑀暄，任X又随意，还理直气壮指使我载她买宵夜，动不动就挤到我床上，总是要我照顾的罗瑀暄。

    靠在一起的地方传来她的T温，一阵一阵，随着心跳的频率推到我身上。

    立场互换，被照顾的陌生感觉让人有些别扭，但又忍不住贪恋这种被人照顾的温柔。

    身边的人向来任X，mama和哥哥吵起来总是以不计後果的姿态相互伤害，家里的气氛天翻地覆。明明不关我的事，但夹在他们之间仍被辗压的窒息。

    最後我还是只能各自安抚。

    我也只能拚命地做些什麽，要是家庭关系停止运作，不堪一击的和平表象被摧毁，好像就会轮到我崩解。

    我好怕自己其实早在那个下着雨的午後就被抛弃。那时mama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瑕疵品。

    我只能努力寻求她的认同，努力成为维系家庭的一分子，才不会在那个雨季被丢下。

    一路过来，朋友们对我的评价总是「成熟」。在各阶段的朋友圈，我始终担任着调停和照顾的角sE。

    一个人独自走得太久了，其实我也渴望有个人得以依靠。

    我轻轻靠上罗瑀暄的x口。让我在有人照顾的怀抱里待得久一点吧！一下下就好，让我逃离这个世界。

    台上的表演者换成乐团，身边的人难掩兴奋地开始躁动。

    吉他手刷下和弦，主唱清澈却富有渲染力的歌声，穿透晚风播送到很远的地方。Vast&Hazy的〈求救讯号〉，我在难以成眠的夜晚总会单曲循环，歌词似乎能抚平所有伤痛。

    小小的那个我不太懂诉说

    老躲在泡泡中静静看世界日升花落

    想找个柔软的地方栖留

    海洋云朵或整个宇宙

    噩梦又来过害怕梗在喉头

    谁来接住我否则我将无止尽坠落

    所有景象中都在寻求

    渴望的温暖在谁的怀中

    拥抱我告诉我我没有错

    我值得占有你的Ai你的痛

    放开我让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个够

    我会等候

    间奏的时候我竟有些想哭，不知道是现场的歌声太过直击灵魂，还是她的拥抱太过温暖。

    「很像你，也很像我。」罗瑀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环抱着我的双手收紧了些，「不要害怕，我会接住你。」

    我毫不迟疑的相信了。早在她第一次拥抱我的时候，就已经接住无止尽坠落的我。

    一阵狂风吹过，舞台边的喧嚣被吹得更远。罗瑀暄抓紧小外套，头发也随风飘散，遮蔽住我的视线，我听见她轻声地笑了。

    发丝交缠的缝隙间，她伸出手轻柔地拨开我脸上凌乱的头发，将之一一归位。

    指尖滑过我的脸颊，顺过一缕发丝g到耳後，游移停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遇到你，是我大学最幸运的一件事？」

    我摇摇头，她向来冰冷的指尖发烫，拇指轻轻摩娑着耳垂。

    「那你现在知道了。」她无b认真地看着我，浅棕sE眼睛满溢出波涛。

    「你也是。」我最幸运的事。

    她的触碰无b清晰，舞台的声音被风声隔绝，彷佛全宇宙只剩下我们两人。四目相交之际，好像能看到最深的地方。

    风逐渐停下，吉他的声音和人群的喧闹逐渐回归，她松开手。

    如梦初醒般，歌曲结束了，她拉着我从草地上起身，将小外套披到我身上。少了外套袖子的遮掩，我才注意到她手腕的光芒。

    灰sE沉静的表面，在微弱的月光下，隐隐透出蓝sE的幽光，她手链上的天然石和我生日时收到的项链如出一辙。

    还来不及细看，她的手就收进外套口袋，连带着手链也消失在视野。

    我们并着肩走回宿舍。

    收妥在x口和衣服之间的拉长石，和藏进月sE下的暗月光石，悄悄变成另一个秘密。